“……”这要是杨朔或者江陆鸣,邢司南高低得给他安个越俎代庖的罪名,但面对楚白,邢司南只能颇为无奈地开口道,“这案子还没到咱们手上呢,能先别这么火急火燎地安排上么?”
楚白一脸诧异:“不是你先提起来的吗?合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邢司南被他噎了一下,悻悻道:“怎么回事啊楚白同志,我看你在别人面前装的纯良无害任劳任怨,说什么都不反驳,怎么在我面前一天天就牙尖嘴利的?”
“那不是挺好的?”楚白随口道,“你不是想要‘特殊待遇’么?”
邢司南转过头看着他,带着笑,话里有话地问他:“那能有其他方面的‘特殊待遇’么?”
他“特殊待遇”这几个字有意无意地咬了一点重音,听起来很有一点耐人寻味。楚白无端惨遭职场骚扰,不合时宜地想起某些少儿不宜的片段,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波涛汹涌。
他靠在座椅上,神情恹恹:“我说不能有用么?”
“嗯。”邢司南道,“没用。”
楚白:“……”
这天没法聊了。
好在就在他们这插科打诨的一会儿功夫里,邢司南已经轻车熟路地把车开到了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里。他打开车门下车,又绕到另一边,把楚白从车上揪了下来:“想吃什么?”
楚白真诚道:“其实咱们局里的伙食就非常不错……”
“说晚了。”邢司南动作自然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见一切正常,才放下心,转而牵住了他的手,“你喜欢吃什么?”
楚白看着自己又一次未经同意就被邢司南擅自牵起的手,痛心疾首地想,潜移默化的习惯和影响真是太可怕了!他毫不怀疑再这样下去,哪天他和邢司南面对面在同一张床上醒来,他也不会觉得有一点意外。
……虽然他们现在好像也经常在同一张床上醒来。
楚白又苦中作乐地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要不是他们今天在同一张床上醒来,没准儿他现在还在人派出所里扣着呢——也算是难得的体验。
正在他胡思乱想漫天神游之际,邢司南伸手呼噜了他一把:“说话。”
“啊……”楚白回过神,“没什么想吃的,你决定吧。”
“你也太好养活了。”邢司南顿了顿,又道,“又好养活,又难伺候。”
楚白奇道:“我怎么就……”
邢司南如数家珍,一条条列数他的罪状:“挑剔,早饭非包子油条稀饭大饼不吃;健忘,医生刚说完伤口不能沾水转头就去冲凉;固执己见,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容易冲动,不听指挥……”
楚白:“……”
他沉默了一会儿,诚恳地建议道:“你要是真有那么多爱心无处安放,可以多去孤儿院和敬老院发光发热。”
“那不行。”邢司南摩挲了一下他的腕骨,“都给你了,没多的分给别人——你没发现我对你特别温柔么?”
“……”楚白这辈子压根没想到还能从邢司南口中听见“温柔”这两个字。他猝不及防,如遭雷击,僵硬了片刻,强撑着委婉开口道:“不知道您的温柔是指知道我有伤还和我在会议室里打了一架,还是指骂我浪费公共资源浪费感情浪费救援的人力物力?”
这招属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楚白想起邢司南之所以会这么做的原因以及过去自己干的那些混账事,也有点心虚。但他坚信邢司南应该比他更心虚——而对方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心虚的邢司南先是沉默,然后破天荒地偏过头,躲开了楚白的目光。他握着他的手指略微收紧,闷闷地开口道:“对你好的地方没记住,坏的倒记得挺牢。”
楚白迅速反驳:“你不也是么?少五十步笑百步了。”
邢司南无话可说,愤愤地把他拉进怀里,而后低下头,用实际行动让楚白闭了嘴。
楚白非常震惊,心说我活了三十年,第一次知道恼羞成怒还有这样的写法,早知道说什么也不去招惹姓邢的!好在姓邢的并没有精虫上脑,在地下车库和他幕天席地,只是浅尝辄止的轻轻一吻,便松开了他。
楚白:“……”
他终于消停了。
邢司南牵着他往自动扶梯的方向走,在即将迈入商场门的瞬间,一个神色匆匆的年轻男人忽然和他们擦肩而过。
这倒霉催的商场,大抵是和邢司南一样钱多的烧的,快十月了还在开冷空调。楚白被冰冷的人造风兜头兜脑的一吹,一个激灵,一股阴冷的感觉倏地从他的脊柱蹿上了后背。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目光追随着那个背影,直到那个背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邢司南注意到他的动作,停下脚步:“怎么了?”
“刚才看那个人有点眼熟。”楚白收回目光,朝邢司南笑了笑,“没什么,大概是认错人了吧。”
但他心里却很清楚,他并没有认错人。刚才从他们身边路过的年轻男人正是他和邢司南上一次去“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