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朔道:“从时间线上来看,五年前越州的案件,是这个系列案的第一起案件。”
“五年前?”邢司南敏锐地注意到了什么,“几月份?”
杨朔看了眼案发时间:“十月初。”
“……十月初。”邢司南喃喃道,“我记得范海鑫是那一年九月末被捕的。”
两者只相差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会是凑巧么?邢司南拧紧了眉,为什么楚白只看了一眼案件卷宗,就会提醒他去调查越州市近年来发生过的类似案件?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他的失忆究竟是……
“我要是你,就会离他远一点。”
老何的警告声犹在耳畔,邢司南有些头疼地摁了摁太阳穴,倒不是头疼楚白,是头疼自己。
显而易见,楚白身上有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向上级部门报告,暂停楚白的一切工作后等待调查。等调查结束,他们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两不相关。
但他不想这么做,出于很多原因,甚至有一些原因连他自己也没有咂摸透。邢司南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在那里悄无声息涌动着的、难以名状的情愫。
“老大?队长?”杨朔的声音高了八度,“邢司南?”
邢司南回过神。江陆鸣和杨朔正齐齐地看着他,他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淡淡道:“继续往下说。”
“鉴于之前的死者身份信息都无法识别,唯一确认了身份的周赫,极有可能会成为这系列案件的突破口。”
“像这一类的连环杀手,一般都有特定的目标受害者群体。”邢司南道,“同样,在前七个案件中,受害者画像十分明显——身份无法辨别的独居单身年轻男性,他们属于这个社会的高风险人群,即使从这个社会上消失,也嫌少会有人注意。”
“但周赫不同。他是独居单身男性,却属于低风险人群,和社会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从高风险人群转向低风险人群,从犯罪心理的角度来看是非常重大的改变,就好像虐猫虐狗的人不会毫无缘由地突然一下子转向杀人……一定有什么,促使凶手的目标受害者发生了变化。”
他沉吟了一会儿:“凶手要想杀害周赫,就必须得进入他的公寓,先从小区的监控录像查起吧。”
杨朔点了点头:“这就去调。”
邢司南转过身:“江陆鸣,徐姐,你们去走访家属,看看周赫在生前有没有跟人起过矛盾,或者最近他身边有没有出现什么行为举止异常的人。”
江陆鸣比了个放心的手势。邢司南又转向齐桓:“老齐,你留在这里和我一起调查五年前那起案件,里面或许会有一些当年没注意到的线索。”
齐桓干脆利落地答应了,杨朔将卷宗发到微信大群里,炸出了远在邵阳的楚白。
楚白:这是什么?
作死小能手:好东西。
楚白:……
作死小能手:真的啊楚小白,你以为这是一个案子吗?不,这是行走的集体三等功!拿下它,升官发财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楚白:……加油。
作死小能手:哎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兴奋呢!你看不见吗?大好前途正在向你招手!
作死小能手: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组织需要你!部门需要你!邢司南需要你!
楚白:……
邢司南看了一眼不远处全身心投入微信聊天的杨朔,不动声色地走到齐桓身边,低声道:“……资料整理好了么?”
齐桓微微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他看了眼四周,也同样压低了声音:“差不多了,我一会儿发给你——我们为什么要跟地下党接头似的这么说话?”
邢司南从善如流道:“因为我脸皮薄,这么丢人的事情不太想让别人知道。”
“……”齐桓一时不知道该质疑“脸皮薄”还是该吐槽“丢人的事情”,他默了两秒,“算了,你开心就好。”
“嗯。”邢司南翻了翻卷宗,“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案子?”齐桓无法跟上他天马行空般跳脱的思维。他低下头,看了一会儿平板上的卷宗,才开口道:“单独看这个案子本身,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一个身份不明的单身男人死在一间出租屋里,死因还是吸毒过量,大部分人都会认定为意外死亡吧。”
邢司南道:“十个警察来,九个都会这么认为。”
齐桓挑了挑眉:“剩下那一个是你?”
“不。”邢司南淡淡道,“是楚白。”
齐桓没料到这后续的发展,一时无言。
“你不觉得么?”邢司南垂下眼,“他对于某些事情,有着近乎可怕的……直觉。”
“我觉得你这个形容才比较可怕好么?”齐桓无奈道,“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他,也知道你们两个在大学里有过一些矛盾。但是邢司南,你不能因为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就对他有偏见,拿着放大镜看他。”
邢司南否认道:“……我没有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