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李霞道。这个前半生经历了半生风霜雨雪,最终却没能得到一个善终的女人;这个多年唯唯诺诺,做什么都得小心观察他人脸色的女人,第一次竭力地挺直了她的脊背。
“是我做的,我认罪。”
她的声音里有如释重负的释然。
楚白回想起第一次看到她的那一天,她站在人来人往的接警大厅里,不安、无措、惶然,那些人类与生俱来的情绪复杂而又鲜明地写在她的脸上。
那时候她在想些什么?惴惴于自己的未来,担忧于自己的小儿子,亦或是回想起了这段婚姻里那些罕有的温馨时刻,为何勇的死亡真情实感地掬一把眼泪?
“凶器呢?”邢司南道,“花瓶去哪了?”
“花瓶碎了,我把它的碎片装在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然后丢到了楼下的垃圾桶里。”
“我问了街道,垃圾车每天晚上六点收集江汇小区的垃圾,经中转站后送往东郊处理场,在那里被放置半个月左右,之后再进行统一销毁处理。”杨朔转过头,“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在那里发现凶器碎片。”
邢司南敲了敲桌子:“那么问题来了,又是哪个幸运儿能有幸和我一起去翻垃圾堆?”
杨朔闻言,连人带椅往后退了一大步,表情痛苦,“你确定是垃圾堆,不是垃圾山?”
江陆鸣深有同感:“我靠,半个月才处理一次垃圾,还是夏天,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你不用想。”邢司南眼也不抬,“你可以直接跟我去。”
江陆鸣哀嚎道:“邢司南,不带你这样的!我半年前才刚陪你去了一次,大家当初说好轮流来一人一次,按顺序轮也不该轮到我啊!”
杨朔举手赞同:“三个月前那次是我去的,我觉得……”
楚白眼皮跳了跳。
果不其然,杨朔接着道:“这次轮也该轮到楚白了吧?”
楚白:“?”
他转过头看着邢司南,邢司南支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竟然点了点头:“好像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楚白:“……”
他和邢司南对视了一会儿,也不知道邢司南想到了什么,随即很快否定道:“算了,人家有洁癖。”末了,还要给江陆鸣和杨朔扣帽子,“我说,你们别仗着楚白是新来的就欺负人家啊,这叫职场霸凌。”
杨朔难以置信道:“老大,做人要讲点良心,当初明明说好一人一次,哪有人能搞特殊待遇的?那个铁骨铮铮一视同仁的你去哪了?”
江陆鸣搭腔道:“就是啊邢司南,你这是光明正大以≈lt;a href=&ot;&ot; tart=&ot;_bnk&ot;≈gt;权谋私,小心我向纪检部门举报你。”
邢司南被他们俩这一唱一和气笑了:“谋私?我谋什么私了?这事儿我有什么好处?”
“那谁知道。”杨朔作死道,“万一你俩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交易呢?”
话音刚落,邢司南一把推开椅子站起来,边撩袖子边咬牙切齿道:“杨朔,我看你是……”
杨朔反应敏捷,一撑桌子翻过去,逃出了邢司南的攻击范围。邢司南冷笑一声,抄起桌子上的文件夹丢过去,劈头盖脸地砸了杨朔一身。
杨朔发出一声哀嚎,侧身躲到楚白背后,抓着楚白的衣摆声嘶力竭地控诉道:“看看,看看!这个人平时在外面装的人五人六的,回到了局里就这么虐待折磨我们!”
邢司南冷漠道:“你再多说一句,待会儿你一个人去翻垃圾山。”
杨朔顿时委委屈屈地闭上了嘴。
江陆鸣看够了热闹,假惺惺地出来劝和:“别闹了,赶紧把人定一下,找到凶器,再对比出指纹和dna,这案子差不多就结了。”
邢司南放下“武器”,靠回桌子上:“不然你们三个猜拳比划一下,谁输了谁跟我去?”
江陆鸣勉为其难地认可道:“也不是不行。”
于是楚白站起来,三个人围成一个圈,三二一出拳——江陆鸣和杨朔不约而同地出了拳头,只有楚白一个人出了剪刀,两根手指在空中微微颤抖,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
……这运气也是得差到一定程度了。邢司南咳嗽一声,强行挽尊:“……要不然三局两胜?”
杨朔闻言,立刻对他怒目而视,楚白无奈地收回手:“算了,愿赌服输,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确定?”邢司南提醒道,“大半个临平区的垃圾都得送往东郊处理场,更别说现在还是夏天。”
杨朔幽怨地看了一眼邢司南,表情活像个目睹丈夫找了新欢的怨妇。他碎碎念道:“靠,真是开了眼了,姓邢的竟然还会怜香惜玉,怎么每次折磨我的时候那么顺手……”
“我很确定。”楚白失笑道,“走吧,领导。”
这句“领导”喊的邢司南龙心大悦,他凉凉地看了一眼杨朔,大发慈悲地没把他发配去隔壁老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