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们的未来本该有无限可能,而有人残忍地剥夺了她们的一切,宛如蝗虫过境般疯狂啃噬着这些美丽的花苞,直至将她们榨取到什么也不剩下。
更令人绝望的是,她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溃败、腐烂,如同经历一场漫长的凌迟,永远永远也得不到解脱。
楚白大脑缺氧,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他靠着墙剧烈地喘气,脸颊上划过温热的液体。
他一开始以为是汗,直到他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是湿的。
“或许正是这种与己无关的冷漠,苦难才愈发显得可怕,不是吗?”
正如伊卡洛斯的坠落一样,她们在哀嚎,在哭泣,在日日夜夜的煎熬,但却无人问津,无人在意。
邢司南皱着眉,将手电筒对准了离他们最近的那一张床——她身上盖着一床看不出颜色的被子,闭着眼,细瘦的手臂上满是伤痕,一头长发乱蓬蓬地堆在脑后。
即使被手电筒光这样照着,她也毫无反应,安静地躺在床上,神情平和。楚白直觉不对,凑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她死了。”
邢司南在原地伫立许久,颤抖着声音骂道:“……这个畜生!”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拽了拽邢司南的衣角。邢司南下意识地将手电筒往下照,他脚边蹲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个场景实在太过于诡异,饶是见多识广的邢司南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一把抓住了楚白的手。
女人眼窝凹陷,脸颊瘦削,皮肤是病态的苍白,但五官依稀还能看出几分往日的清秀。她穿着一件什么也遮不住的性感薄纱睡衣,慢慢慢慢地爬到邢司南脚下,带着讨好意味地蹭了蹭邢司南的小腿。
“我们是来这里救你的!”邢司南伸手想将她拉起来,“你叫什么名字?你能听得懂我说话吗?你冷静点!”
女人充耳不闻,自顾自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衣服往下脱,竭力地做出性感撩人的姿态。难以想象她之前究竟是遭遇过什么,才会培养出这样的条件反射。
邢司南抓住她的胳膊,女人动作停顿了一下,不管不顾地疯狂挣扎了起来。
她一边挣扎,一边发出濒死的、绝望的哭嚎:“别打我……别打我……”
“我保证我会听话的……求你了……别打我……”
邢司南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你听我说,我们不打你,我们是警察,我们是来这里救你的,你看清楚……”
女人对他的话毫无反应,缩成一团,一遍又一遍喃喃地重复着“别打我”。她裸露在外的胸脯和手臂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淤伤,展示着它的主人曾经遭受过怎样非人的虐待。
“她听不懂的。”楚白神情复杂道,“……她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虐待和殴打逼疯了她。她早就什么也听不懂,什么也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要用自己的身体去取悦那些来到这里的男人。
女人瘦的厉害,但挣扎起来的力气却很大,邢司南没办法,只好先用手铐控制住她。楚白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她整个人裹了起来。
在打斗中,手电筒掉落在地上,旁边几张床上的人听见动静,纷纷坐了起来。手电筒照亮了她们的脸,那是一张张年轻、憔悴、木然的脸。
楚白惊呆了,他有些无措地举起双手:“别怕,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你们是谁?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楚白循着声音看过去,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说话的女人虽然同样蓬头垢面形容憔悴,但眼神看起来还算清明。他低声道:“李宏宇被抓了,你们自由了。”
“自由,哈哈……自由,”女人尖锐地笑了两声,“我在这里被关了两年,而她们中的有些人甚至比我更久——三年,四年,五年,我们睡在这猪圈一样的地方,吃的连猪食都不如,只有要出去接客了,才舍得给我们洗一个澡……”
“你们身边的那个人,她叫小慧。她性子烈,刚来的时候拼了命地挣扎,被拖出去关在小黑屋里三天三夜,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会说话,不会哭不会笑,看见男人就脱衣服……”
她沙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还有更多人,陈姐,赵姐,莹莹,小欢,她们好多人没熬过来……她们的尸体就扔在床上,直到烂了发臭了才有人抬出去……过了没几天,又来了新的女人。”
“我不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或许是因为我爹娘还在外头,我要去见他们……可是我爹娘,”她自嘲一笑,垂眼的瞬间两行眼泪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大概都已经以为我已经死了吧。”
她左边床铺上的女人拍了拍她的手,哽咽道:“晴姐……你别说了。”
她转向楚白,低声道:“警官,您一定觉得,躺在这里的,都是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是我们自己利欲熏心,想走捷径,所以才落到这个下场。”
她言辞得体,吐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