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个,我刚从那花盆里发现的。”
楚白到的时候,那盆几分钟前还翠绿欲滴的富贵竹已经惨遭毒手,连根带茎一起被刨出,横尸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江陆鸣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从花盆里夹出了一个密封的塑料袋。
……真是一个敢藏,一个敢找。
江陆鸣甩了几下,抖落干净塑料袋上附着的泥土和碎石,于是塑料袋里的东西终于得以露出它的庐山真面目——那是小半包漆黑如墨的粉末,随着江陆鸣的动作而不断地滚落分散又重新聚集。
“你看看,这什么玩意?我之前从来没见过。”
楚白看着那一小袋粉末,倏地皱起眉。生活中可见的大部分黑色虽然称之为黑色,但还是或多或少地能够反射一些光线,可这种粉末的黑色却浓郁到……它似乎可以吞噬掉一切。
“看见这个了吗?”
“他们给它取了个名字,tektite,黑陨石。或许是因为它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天外来客;又或许是因为,它如同黑陨石一样罕见,而价格也如同黑陨石一样昂贵。”
男人站在落地窗边,俯瞰着这座风雨飘摇中的灯火城市。
“你说它有什么用?呵,它能够让你得到……一切。”
明明是完全陌生的场景和完全陌生的人,为什么在回忆起这个画面时,他突兀地感受到了排山倒海而来的紧张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楚白无从分辨这种紧张和恐惧的情绪究竟来自于哪里,是因为那个人,是因为那样东西,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受伤之后他遗忘了一切,但身体恪尽职守地替他记住了,并且一遍又一遍重复地提醒着他——那很危险,不能靠近。
不能靠近,不能触碰,甚至根本不能去想……
“楚白。”
楚白回过神,邢司南站在不远处。阳光路过阳台顶层的玻璃天窗落在他身上,他垂下眼,静静地看着自己。
好像在很久以前的某一天,某一个黄昏,邢司南也是站在不远处这样看着他。那是日落前的最后时刻,他的身后是正在缓缓坠下的巨大红日,身侧是绚烂如火的流云和晚霞。
他朝他走过来,喊了他的名字。
楚白犹豫几秒,开口道:“……‘tektite’。”
“这名字……”江陆鸣“啧”了一声,“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tektite’?”邢司南神情瞬间一变。他皱紧了眉,大步走向楚白:“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我应该曾经见过它,但是我想不起来更多了……我只知道它叫‘tektite’,黑陨石,很罕见也很昂贵,他说它能够帮助人得到一切。”楚白顿了顿,“它很危险。”
“他是谁?”
楚白眼神迷茫了一瞬:“……我不知道。”
他唯一还能记得的就是在落地窗前,男人背对着他的背影。黑色衬衣包裹下的肩胛骨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起伏,像是隐藏在黑暗里伺机而动的野兽。
“抱歉。”楚白深吸一口气,“我想不起来了。”
他有种深深的无力,觉得这个解释即使是他自己听来也糟糕透顶,更遑论第三者。邢司南以一种审视的目光,足足凝视了他一分钟之久,才收回目光,不置可否道:“是么?”
“姓名?”
审讯椅上的男人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陈宏亮。”
“还不老实是吧?”齐桓冷笑一声,“我告诉你,警察敢把你带到这里来,不说掌握了百分之百的证据,至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
“我要是你,我就会学聪明点,别耍那么多有的没的的花样。”
男人闻言,激动地抬起手,镣铐与铁链发出一连串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我、我没耍花样!不信,不信你去看我的身份证!”
齐桓懒得和他再多说废话,把打印出来的监控截图往他面前一拍:“今年三月,越州永乐宫,门口这个人是你吧?”
“昨天下午五点半,华侨新村12栋,这个人也是你吧?”
“这个呢?”他翻到下一页,八年前吴昌平在越州市聚众吸毒后被强制送进戒毒所的画面赫然在上,“是你吧?”
铁打的证据面前,吴昌平无话可说,只得低下了头。
齐桓收回文件夹:“你来越州干什么?”
吴昌平低着头沉默,一副油盐不进的死猪不怕开水烫样。齐桓皱了皱眉:“你知道我们在你临时租的房子里发现了什么吧?你已经不是初犯了,那种剂量的毒品……足够把你在里面关到死。”
“呵呵。”吴昌平嘶哑地笑了一声。他突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齐桓,咬着牙一字一顿道,“那就让我在里面呆到死吧。”
齐桓一拍桌子:“你!”
“何必呢?”方才一直没说话的江陆鸣开了口。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劝道:“你今年才多大?三十?三十五?你的人生才过了一半,往后至少还有几十年。早点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