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考不上的话。”
杨骁倚着门框,懒洋洋地开口,“我就去你店里帮工。”
阮秋刚有所缓和的脸色骤然变了,他转过头,眉头刚皱起来,杨骁又立刻道:“好好好,我好好考,行吧?”
“……”
“怎么了?我去店里帮你还不行吗?”杨骁说道,“你不是一直舍不得招人……”
“我是觉得,我没有带其他人入门的能力。”
阮秋说道,“考上大学是最好的出路。我现在连我自己都照顾不好,我更没有办法,给别人指引道路。”
杨骁惊了一惊,吊儿郎当地开口:“我爹不是把看家本事都教给你了?”
那是一种试探,阮秋即使是迟钝,但是依然能察觉得出来。
他笑了一下,语速放缓:“不用担心,变卖那些设备的钱够供你上大学。”
他像是不想再多聊,匆匆地掩上门,从咯吱作响的铜锈楼梯上便走下去了。
杨骁盯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半天只露出一个难以琢磨的笑。
他没有关上门,反而倚着门,神情冷淡地向下看着阮秋从老式的螺旋楼梯上走下去,那些停在破损台阶上的乌鸦雀鸟扑棱棱地飞了一地,惊惶失措的样子倒是和刚才的阮秋很像。
霍扬。
杨骁把这个名字在自己口齿间磨了一磨,只觉得格外陌生。
但他却又敏锐地察觉到这名字的主人似乎对阮秋来说,有着不同凡响的意义。
会是谁呢?
“耗材、快不够了,但是您需要的话,我明天早上就能送过去。”
阮秋将手机用肩膀顶着凑在耳边,空闲出来的手费力地清点着店里现在有的和明天早上能送到店里的耗材。
他们的耗材需要的大部分是硒鼓。这东西不算便宜,动辄要上百,更换零件的一次就不知道是多少天的流水。
阮秋有自己的办法,是从前跟着师父的时候学会的那里学来的:那就是等粉墨用尽后,自己手动操作,替换掉里面的墨粉和鼓芯。
而且阮秋刚从二手市场上淘了一批货,还没来得及处理。
这批是喷墨式的喷头因为长时间没有使用,已经有些堵塞。卖方没那个耐心清理,阮秋便看着成色不错,修好了也不是不能正常使用,就买了回来。
事情压成了一堆。
阮秋不仅得重新更换耗材,还得清理喷头,学校里的一个大单子又正好进来,可谓是一片焦头烂额。
好在电话那头知道他是个结巴,也很有耐心,不仅在电话里说完,还在微信上把清单列了一遍。
阮秋给出了最后的交涉日期,然后便开始对付起角落里那些二手淘回来的打印机和耗材来了。
耗材的利用本来就是一门学问。
杨力还在的时候,常常叼着个半灭不灭的烟头,让阮秋一个人去市场上买货,去把所有的耗材价格都记录下来。
“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杨力把笔在阮秋的小本子上点了一点,阮秋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整个人怯生生的,有一点茫然,他听着眼前比自己年长许多的男人拿着一截不过小指长的秃头铅笔,在本子上重重地画了个圈。
阮秋呆呆地低下头,看着那一列数字,半懂不懂的。杨力叹了口气,刚想说话,却不想阮秋小心翼翼地开口:“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
“哦?”杨力愣了一下,脸上的皱纹笑出了一朵花来,眯着眼睛有些意外地看向阮秋,“都看出什么来了,说说?”
“利润、利润明显太高了。”
阮秋眉头轻微地拧紧,指着上面的那一列被圈出的数字,有些不太确定,“好像,比咱们店的都高。”
“是啊。”杨力喟叹道,“这年头,打印不赚钱,耗材倒比打印赚。”
阮秋没有说话,拧着眉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本子。
杨力又叹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阮秋却在这时候开口了。
他像是很不确定,话在嘴边是停了一停又说的:“是选择。”
杨力抬抬下巴,示意阮秋继续说。
“图文店有很多,但图文店本来就是依赖耗材。”
阮秋的语速放得很慢,在适应了杨力温和而又强大的气场下,话也说得逐渐连贯,“客户对于打印的门店有好多选择,但图文店对于耗材,没有选择。”
杨力把嘴边的烟头拿下来,点了点头:“这种呢,叫垄断。”
阮秋诧异地看向他,眨着眼有些茫然。
他对于杨力的这个词感到不解,想了想又说道:“可是、可是市场上也不止一家耗材……”
“所以说你没有完全看懂。”
杨力再次指了一指,“这一列数字,有差别吗?他们都商量好了,都是一个钱。都狮子大张口,贵得要命。”
“那、那怎么办?”阮秋无措起来,“是不是,可以向工商局举报?”
“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