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立刻察觉到这是一个提起段樾的好机会,他见缝插针地开口:“我、我有一个朋友、想来看你。”
听筒对面的声音突然停住了。
“……什么朋友。”
霍扬的声音在听筒里似乎有种失真了的锐利,带了一点咄咄逼人的意味,“他来看我做什么?”
阮秋一下也沉默了。因为他也不知道段樾为什么要来看霍扬。
但他不懂得如何拒绝,于是阮秋以为霍扬会拒绝自己。但阮秋没想到的是,霍扬在此时却又话锋一转,冷淡的口吻问道,“他是谁?”
“段樾。”
阮秋说道,他有点隐秘的期待,想叫霍扬知道自己认识的朋友是很优秀的,于是语气里便有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骄傲,“他在你们a大、好像很有名。”
听筒对面似乎是沉默了很久。久到阮秋不得不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凑到眼前想确认霍扬是不是已经挂断了电话。
直到阮秋忍不住提醒霍扬时,听筒那边才传来极为生硬的问询:“……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就、就他来打印,我们认识的。”
阮秋很茫然地说道,似乎是察觉到霍扬语气的变化,小心翼翼地开口,“怎、怎么了吗?”
“……没怎么。”
霍扬的声音重新恢复了平静,提出了一个请求,“我想吃你做的葱油面。”
阮秋面露为难:“你、你现在能吃这种吗?”
“能吃。”
霍扬简短道,“你什么时候到?我饿得很难受。”
阮秋放下手机就急匆匆地回到店里,却发现本应该在屋里的段樾此时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了。
就当他准备在门上挂上防盗锁时,段樾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笑吟吟地向阮秋挥了挥手。
阮秋稍稍惊讶地张大了嘴。原来段樾是去买午饭了?
他的猜想刚萌芽,段樾却已经把装着热乎烫手的肉夹馍塞到阮秋手里,含着笑说道:“上车。”
“……谢谢。”
阮秋一边咬着热乎的肉夹馍,一边含糊不清地在段樾的车后座上说话,“那边正、正催我。我还担心、来不及吃饭。”
段樾说道:“给你加了个卤蛋。买了两杯粥,你挑一个喝。时间紧迫,虽然没买到你爱吃的红油抄手,但是这个肉夹馍,我记得你还算喜欢。”
“喜、喜欢。”
肉夹馍里的肉汁水充盈、软烂细腻,几乎是一抿即化。外面的白馍裹着金色的脆皮,咬一口又香又酥。
阮秋早就饿了,到了路口等绿灯的时候,他又挑了一杯粥拿出来喝,生怕洒了便小心翼翼地虚扶住段樾的腰。
段樾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却没有说话,仿佛没察觉到阮秋的举动一样。
阮秋自然没有放在心上,他有了支撑后便继续专心致志地对付着这顿略显仓促的午饭。于是他自然没注意到,正站在路边等滴滴的霍蔓。
霍蔓烦得要死。她论文里数据突然被导师揪出来有误,若是其他的地方倒还好,但这个数据却又是很关键的一个。最要命的,这实验室被拆迁搬去了新校区,她在两地辗转半天,可谓是头晕眼花。
她顶着太阳非常暴躁地拿着镜子补妆,但只是刚拿出来的一瞬间,她眼睛被镜子一闪,就这么巧地转了下头,看见寥寥无几的马路上停着一辆等绿灯的电车。
霍蔓多看了两眼,很快就觉得好像哪里有些眼熟。
她皱着眉盯着那两个以一种极为亲昵姿态倚靠在一起的人,先是看见了一双手,慢慢地向上看过去,便看见阮秋的脸。
霍蔓几乎是一瞬间便嗅到了这其中的八卦意味。
她想也没想,第一时间就扔掉手里的防晒,拿出手机装作自拍似的对准那两个人,咔咔咔连拍几张,一股脑全发给那个现在还“装病”躺在病床上、对自己被偷家还一无所知的自己的傻弟弟。
与此同时,在病房里正对着镜子精心整理发型的霍扬收到了来自霍蔓的消息,面无表情地捏断了手里的梳子。
“是、是哪里做的不合口味吗?”
阮秋不安地看着坐在病床上冷着一张脸的霍扬,期期艾艾地开口,“不、不好吃吗?”
霍扬看着阮秋脸上那明显是讨好自己才露出的明媚笑容,不知是不是联想到什么,手上的力道骤然增加,捏着的筷子险些裂开——
而阮秋也在这时候急匆匆地提醒道:“段、段学长找不到病房、我、我出去迎他。”
霍扬的脸上此时是一点笑意也无。
他漠然地看着阮秋急匆匆地想走出去,目光在他背影上驻足停留片刻,突然冷冷道:“不是说好陪我一起吃饭的吗?”
阮秋握住手机,脚已经踏出了房门半步,他听见霍扬的声音急急地转过身来,脸上满是仓皇:“我、我吃过了。”
霍扬冷冽的目光在阮秋脸上逡巡,他收回视线,垂着眼睫吃了口阮秋给他亲自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