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喃喃地说,“我‘想起来’的事情,简直像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太不现实了……比如说,你能想象吗,这世界上竟有一种很奇特的物品道具,可以发挥出各种不同的功效?”
东罗绒已经重新倚了回去,喘息却一直没停。她躺得舒服了些,就像小孩子听故事往往有很多问题一样,做梦似的问道:“什么样的道具?什么样的功效?你怎么知道?你有吗?”
“还没有,”谢风跪坐在床边,下巴搁在床边,仰头望着她,一手仍然按在灯罩上。“但是我很快就要有了。你马上就可以亲眼看到它的功效了……仅仅是这一个的。外面的广阔世界里,或许还有多得超乎想象的物品道具呢。”
东罗绒喃喃地将“广阔世界”几个字重复了一遍。
“怎么了?”谢风问道。
“……我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要将晨星午星都游历一遍。我好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啊。”
谢风没说话,轻轻为她拨开了脸上的一绺长发。
“很久之前……我家有这份财力,我做得到,父母也同意,他们总说越是帝国女孩,越是必须出去看看,找更大的生存空间。哪怕我最终去了晨星,只要我幸福,他们也愿意。可是后来……后来一切都像地震时崩塌的楼,快得我还来不及反应,就站在了一片废墟里。”
谢风想问怎么回事,又怕问题会戳开她的伤口。
“如果他们生了一个儿子,如果他们没有什么钱,他们现在可能还活着吧。”
东罗绒的目光投向窗外,仍旧像是做梦似的说:“……我那时就知道,告状是没有用的。你一个平民,还是女的,分量相等么?若是一个女人都可以通过法律把人拖下马,人家钻营几十年爬上去还有什么好处?爬上去就是为了受法律约束的?”
谢风对于帝国的情况了解毕竟不深,忍住了吃惊和疑惑,没有问。
“我啊,其实一开始对秋长天是很感激的。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刚刚起步的小官吏……我想尽办法接近他,知道他的长官想要清除异己,拔掉敌人。我不直接找他的长官,因为那人不需要幸运符,长得也太恶心……我家正好就是一件血淋淋的祭品,秋长天为此受了重用。”
东罗绒说起往事时,就好像那些往事离她隔了几十年一样。
“我后来在新闻上,看见那个导致我家破人亡的仇人了。我早知道他不干净,也没想到竟然能从他家里搜出那么大的金额,还只是九牛一毛……原本大仇得报,我应该开心才对,却一点也不开心。我当时看着看着,忽然明白了,这不是新闻,这是招聘广告。”
谢风一边握紧她的手,一边仍然按在台灯上。
“那以后,我费了不少心思,又给秋长天促成了几起好事,渐渐在他脑子里形成了一个幸运符的印象。他越来越不喜欢我,说我像又冷又硬的骨头,看了就让人提不起劲,有一两年的时间,只许我穿白色和粉红色的衣服……去游历世界的梦想,自然再也不用提了。以后……我想我也没有什么以后了。”
她终于收回目光,看着谢风,低声说:“当他被派来泪城的时候,我很高兴,因为我终于可以看看一个不同的地方……尽管它也马上要被同化。我那时怎么也没想到,我的命运会在这儿被改变。”
东罗绒轻轻咳嗽了两声,说:“我好痛,恐怕走不出去多远了。你如今进化了,绝不能被他们抓到……我就留下来好了,说是你把我打伤的,我也是受害者,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谢风听了,却忽然微微笑起来。
“你不会被丢下的,”她松开了一直按着台灯的手,将它拎了起来。橘黄色的暖光落在床上人一半脸庞上,在深浅光影交错下,仿佛刚刚被造物主以另一种目光鉴赏过。
“我刚才说,你很快就要见识到那些特殊的道具……我刚刚进化,能力还很有限,这是我能想到最有用的东西。”
东罗绒茫然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台灯。
“它现在的光,有疗伤作用了。”谢风尽量把每个字都放得温软柔切,解释道:“很不可思议,对吧?我的能力,允许我设计创造、或者改造出奇奇怪怪的道具……目前数量、威力,和制作都有限制,但是至少,我可以救下你了。”
谢风将台灯放稳,自己去书桌前打碎了镜子,拿起一块镜子碎片,在她面前举了起来。
“你看……被光照的皮肤伤口,也开始渐渐愈合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