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不管怎么想都没有——他绝对没有提过“樱水岸”这个名字!
屋一柳此刻的大脑,就好像被人一脚踢散了的积木般哗然散落,一块块思绪凌乱破碎地同时翻滚出去,洒得四处都是。
在地下室向进化者讲解情况的那一天,为了能够得到盟友和帮助,他确实将乔教授的经历也全如实说出来了,当时这个干瘪女人也在现场。
尽管介绍过自己与经历中主人公的关系,但是他从来没有一时嘴快让“樱水岸”与“乔元寺”这两个名字滑出去过,这一点他能百分之百地肯定。
那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把他们两个带上,”那个干瘪女人盯着他们,冲刚刚走进来的两个壮硕警卫吩咐了一声,“跟我去中央控制室。”
她干瘦得好像一弯腰就会折断,还会伴随着“咔吧”一声脆响。此刻她仅仅是盯着二人,连胳膊都还是原样抱在胸前,留出了那么宽的一段空间,似乎足以让人夺门而出——但是,屋一柳很清楚那只是假象。
相比从她身边逃出门去,可能打破水泥封门还更简单一些。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乔教授。
屋一柳的手臂被人粗暴地一拽,他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终于回头看了一眼乔教授。他不敢看她,是因为他害怕她误会自己、害怕看见她的表情;现在看她,是因为他害怕老太太会被警卫伤着。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乔教授身上的时候,却不由吃了一惊。
愤怒、害怕、绝望、后悔之类的情绪……她脸上连一点点都没有。
即使被警卫反按住胳膊,推搡出了大门,乔教授的神色仍旧像是在梦里。她看上去只是刚刚睡了一场过长的午觉,在暮色四合时半梦半醒地起来了,脚步游荡在昏暗的傍晚,茫然怔忪,还没想起来自己是谁。
在她被推着走过那个干瘪女人的身边时,乔教授看了后者一眼,那神色甚至隐约称得上是期待——仿佛一个小孩子,明知道父母不会给自己买自己想要的玩具,仍然忍不住怀有幻想。
屋一柳尝到了嘴里的铁腥血味,才松开了自己咬住内腮的牙关。
离开糖果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那个中年男人正面色苍白地盯着他,一手扶着墙,好像不扶着就会摔下去似的。
他们被带去的地方,不是上次屋一柳曾经去过的大厅了。他们被带进了左侧走廊,又被推搡进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空房间——非常普通,甚至还有一排窗户是打开了一半的,看着好像只要抬腿爬过窗台,就有机会逃跑。
等那两个警卫离开之后,干瘪女人将门合拢了。乔教授与屋一柳站在屋子中央;老太太脸上梦游一般的神色,正像雾气一般慢慢褪去,但她究竟回来没有,屋一柳还说不好。
他的目光随着那干瘪女人走过房间,看着她也把窗户关上了。那神态,随意得就像是晚上睡觉前关门窗一样。
她站在窗台前,从衣领里拽出来一个小小的吊坠。等屋一柳反应过来,那应该是一个收纳道具的时候,她手里已经握着一个刚才还不存在的小铁笼子了。
“说实话,”干瘪女人的后背对着他们,显然根本没把他们当成威胁。“作为普通人来说,你们做得真的很好了。连我看了,都产生了几分敬意。”
……不对,这中间有个断节。
如果不考虑npc培训,那么屋一柳上次和干瘪女人的交谈,还是进化者聚会之后,在马路口上发生的。从那次对话到现在变成阶下囚之间,有一个环节断了,屋一柳能清晰地意识到少了点东西,但是他一时却想不出到底是什么。
这或许并不重要。眼下最关键最紧迫的是:她要把二人怎么样?她自己没有变形,现在又让变形的警卫离开了,这是否说明,至少暂时她还不会让他们强制性感染?
干瘪女人握着那个小铁笼,慢悠悠走回门口。
“你到底……”屋一柳干巴巴地说,“你怎么……”
他不用假装,看起来就已经是震惊过头,字不成句了。干瘪女人笑了一笑,对于他的反应很满意似的,忽然伸手一摔——那只小铁笼“当”地一声撞上二人脚下地板,在屋一柳回过神之前,无数铁栏杆就像藤蔓一样,迅速爬满整个房间,转眼就将这里变成了一个牢笼。
脚下地板被混凝土代替了,身边被铅灰的沉重墙壁给挤压得只剩下了小小一方空间;铁栅栏从二人之间升起来,隔开了他和老太太,直直升入天花板,从天花板上蔓延出去,“包”住了大半个房间。
“一个老师带着学生,想要摆脱堕落种的统治啊。”干瘦女人站在新形成的牢笼外,歪着头,说:“如果你们能够有机会进化的话,一定会成为相当不错的进化者吧。可惜,我们不会让你们成功的。”
那种“少了一环”的强烈感觉,再次抓挠着屋一柳的意识边角。到底是什么,他却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也是因为现在需要他注意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比如,乔教授一直没有吭声过。
“你是怎么知道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