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挂着电视的米白墙壁,看上去很像是谁家的电视墙,还贴着花式老气的墙纸,孤零零立在那儿,总令人觉得底下应该还有一部电视柜才对。它看上去确实格格不入,然而从地点上来说,它与周边景物却浑然一体、难分你我——因为,它正站在一片荒草地上。
肉眼可见的地方,纯白色纸面已经少得可怜了。
只有零星一团一团的空地,雪球一般点缀在几个文字群形成的地面之间;很显然,当游戏全部写完时,这一整张“纸”都会变作一个完整的游戏世界,正如林三酒此前参与过的所有游戏一样。
掀起头上白布往外看一眼,一片青山连绵下,淡淡薄雾笼着野草地,将那面电视墙都遮掩得朦朦胧胧。只要她走入那片草地,她就会被卷入游戏里;不,正确来说,只要走入那一片空气里,游戏就会抓住她。
“那你要怎么过去?”
在一大张白布底下,余渊跟她紧紧挨着,因为地方太小,林三酒不得不金鸡独立,剩下那只脚还与他彼此抵着。“这个距离太远了,即使是你的跳跃能力,你也过不去。”
林三酒张望了几眼前方的野草地,知道余渊说的没错。
“你也不可能用那一个穿行空间的能力。”余渊继续说道,“倒不是说,你可能会出现精神失常,那个我可以恢复。主要是你穿行时,把握不准方向和距离的精准度。越过墙壁或门时,准头差一点无所谓;但是你若是没能准确踩中那堵墙,你就会落进游戏里。”
林三酒看了他一眼。
身为数据体,余渊在这种时候还挺灵敏的:“你看我干什——哦,我明白了。”
“我不能准确落在那堵墙上,但你可以啊。”林三酒很高兴,“你带着我落在那墙头上,问题就解决了。”
“我真的不愿意带你过去。”余渊说,“你全是靠猜的,这个办法成功的可能性连我也计算不出来到底有多低——”
“你不能看着我倒霉,对不对?”林三酒问道。曾经的余渊是她的朋友,不需要劝服就会与她守望相助,如今不同了,她只能给对方晓以利弊。“你大老远来找我,我如果倒霉了,谁还帮助你恢复人身呢?”
“可能,”余渊强调道,“我说的是‘可能’。”
林三酒仍旧笔直地望着他。
他如果有叹气的情绪的话,现在可能就该叹一口气了。“你抓住我,”他思考了几秒之后,答道:“我带你穿行过去。”
林三酒立刻一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一手调整了一下白布,将它在下巴底下攥紧了。远方草地上的那面墙,正在沉默地等待着。
在出发之前,余渊反手扣住了她的肩膀,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的空间穿行能力,比你的要强一些。”
“是啊,所以才需要你带我……”
“而且,我的空间穿行能力,不能算是完全的空间穿行能力。”
“什么意思?”
“除了你可能会经历的世界与空间之外,它还可能带我穿行处于其他时间点的空间。我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与我身为数据体相关……因为我看到的那些,都是我曾经去过的地方。或许我数据中储存的地点,也在这个能力发动时,一一被实体化了。”
他……可以穿行到过去?
还是说,在发动能力时,他能看见过去?
林三酒刚刚一愣,还不及问他究竟是不是这个意思,眼前已经蓦地一花——余渊动了。
一开始,她根本辨别不出自己穿行过的究竟是哪个世界,哪段日月。就像是当她自己穿行空间的时候,她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在万花筒一般渐次靠近、打开、远去的层层世界里,她只能被动地去看,没有选择能力地沉迷下去。
……直到她激灵一下,发觉自己似乎被抛入了一张床铺上。纱帐从日光中垂下来,几粒灰尘悠悠打转,仿佛要这样永远漂浮下去。坐在床边,穿着一身大红衣裙的女人,轻轻低下头,黑发滑落下肩膀,蓝眼睛仿佛要灼烧起来一般。
这种程度的美貌,林三酒这辈子只见过几次而已。
bliss轻声问道:“你伤还没好,去了新世界怎么办?”
是余渊被传送到奥林匹克之前的那一幕!
林三酒心中一惊,正想要转头看一看当时余渊养伤之处,她就又被拉入了下一个空间。
接下来那转瞬即逝的那一个地方,却不合常理地携带了大量信息——她感觉自己只瞥了那个地方一眼,大概还不足半秒钟,但是她却将那一片沙漠、蓝天、枯树、风滚草,以及余渊身下被鲜血浸透的沙地,都看得清清楚楚。
比这更不合理的是,她还完完整整地听见了余渊与女娲的对话。
“你是无救的,”女娲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时间,仍旧像当初一样,带着几分遥观人间兴衰冷暖的凉薄慈悲。“……只有我能帮你。”
余渊那时的声气,在重伤之下虚弱得叫人听不清楚。
“这附近生活着一群很有趣的生物体,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