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当黑泽忌在身边的时候,不仅林三酒能放心冒险了——她还能放心昏过去了。
也难怪她会昏过去。她现在身上的毛病简直不计其数,脑后有伤、丢了手臂、少了能力、没了物品、战力折损,喝了咖啡后的状态倍加虚弱……换作任何一个意志力稍微弱一点儿的人,恐怕连病房都出不来;而林三酒不仅出来了,还顺道洗劫了玩家们和医院收费处。
她最后的记忆似乎是视野一歪,随即就被人及时扶住了右胳膊。
不过她的昏迷似乎没能维持多久,好像只是一迷瞪的工夫,她就被一声又一声固执、尖锐又恼人的警报声,硬生生地从甜美的无意识状态中拉了出来;一个激灵,林三酒就睁开了眼睛:“鸦江!”
她把鸦江给忘了!
那个家伙走路都费劲,一个人被扔在小路上,身边都是愤怒的玩家;万一有人认出来他曾和自己一起走……不不,那个家伙机灵得很,应该没事。
“谁?”从身边的昏暗之中,立刻响起了一个低低的气声:“……我不叫鸦江。”
林三酒循声望去,却模模糊糊地什么也看不清。大概是因为她无知无觉地被困一个狭窄空间里,手脚麻木、血液都流通不畅,此刻脖子和后背都在闷闷地疼。
“这是什么地方?我昏过去了多久?”她低声问道,“我当然知道你不叫鸦江。”
“四个多小时了,”黑泽忌的嗓音听着有点儿哑,倒还算是有问必答:“这里是茶水间的柜台下。”
她怎么老和柜台——不,等一下。
“四个小时?”林三酒半张着嘴,想了一想:“是我打劫了收费处以后,又有人抢了它一次……还是说,我们引发的警报声一直响到了现在?”
“第二个。”
这也太执着了吧?她的脑子上就像捆了无数圈钢丝似的,警报响一声,钢丝就往里一攥;再响一声,再攥一次。
“为什么我们要躲在这里?”这个问题问得不够好,躲在这当然是为了避开npc:“我是说……你没有找到出去的路吗?”
“废话。”
林三酒忽然涌起了一阵不合时宜的感叹:这么多年了,黑泽忌还是没怎么变。
在二人不约而同地静了半秒之后,黑泽忌却先开口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回事?”
他果然什么都不知道。要解释起来可就费劲了,林三酒想了想,答道:“你也是va玩家,应该……”
“拉什么?”
“va玩……你不知道?你不是登记了吗?”这可真是叫人预料不到,她一惊之下,差点撞了脑袋。
“登记?”
难得这是失忆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废话。”
林三酒在心里叹口气,有气无力地说:“我这边解释起来太长了。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会在那个……布包里吧。”
“噢,”黑泽忌的声音听起来平平的,似乎是有意要压制住自己的反应:“我前两三年时,不小心中了别人的圈套。对方的能力很古怪,似乎是一个什么专门制作物品的行商,大概是看我身手还不错,于是他就作出了几个【第一强武】的布包。”
顿了顿,他好像不想往下说了;但在无声的期待之下,他最终勉强加了一句:“……打开以后,就会将我强行传送到该时该地,帮助打开布包的人完成战斗。”
要不是她知道这个人一向不会乱讲话——不管是因为诚实也好,懒得撒谎也好——林三酒差点都能从鼻子里喷出一声笑。
“等、等一下,”先不说【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末日第一强武】这个名字了,她倒是有点儿想不通:“那布包是我只花了一个泡面买的……”
“在卖出去了一两个布包以后,剩下的就很快没了价值。流落成没人认识的废物,我觉得很正常。”
“为什么?”
她能感觉到,身处昏暗的黑泽忌微微一抬下巴,仿佛一只刚刚将脚爪按在猎物身上的大山猫。“因为在我打完第一场战斗以后,我就会回头收拾打开布包的人……消息传开后,就没人敢买了。我这次好端端地又被叫过来,本来是打算叫你后悔生下来的。”
怎么听着好像有点遗憾自己是熟人,不好下手的样子?
“你也没被叫走多远,”林三酒换了话题,声气低弱地说:“唉,我从头给你解释吧。”
……黑泽忌居然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是登记玩家,也不知道会有熔岩从莫名其妙的地方涌出来,更别提器官、点数一类的事了,半晌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原来你的手臂还能长回来,”他忽然“噢”了一句,想起什么来了:“有个十二界的人请我做了问卷调查。”
对此,林三酒只能以一个“啊?”作为回应。
“啊什么,我似乎有印象了,”黑泽忌反倒不耐烦起来,“我记得问卷下面垫了一个很大的本子,有点像是你说的登记本……那人告诉我,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