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巫女离开以后,”
意老师听起来又急又气,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劲儿埋怨道:“你就再也没有锻炼过你的意识力了,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吗?”
如果她是一个真人,林三酒恨不得能一把捂住她的嘴。在她又一次用意识力拾起联络器的尝试失败以后,她实在不想听见意老师那一番“我早告诉你了”的说教。
那具尸体正好挡住了联络器,对面就是一堵墙;她不想靠近尸体,但她的意识力却根本无法胜任转弯、规避和拾取之类精细的操作。她唯一会的,就是将意识力一股脑儿地像海浪一样打出去,轰开前方的所有敌人。
现在,这个办法却不能用了——她不敢冒险把联络器也打坏。
如同夜半森林里长长一声鸟音,联络器又一次发出了呼叫声,音波在黑暗中遥遥回荡开来,甚至仿佛比前几次略多了几分焦急。
这是第四次响铃了,她一时间却急得毫无办法;林三酒一咬牙,抬步就朝前方走去。
“停下!”意老师怒喝道,“那不是一具普通尸体,那是一个副本生物!你都听见副本的警告了,你不能让它靠近你——快停下!”
“那你说怎么办?”林三酒在脑海中吼回去了一声。在她听见季山青的联络呼叫时,她就已经方寸大乱了。
“想想办法,想想办法……”意老师连声气都乱了。
她想过用【未完成的画】把联络器吸引过来,但画面吸引速度太快,林三酒没把握自己一定能在联络器入画之前把它抓住。【百鸟朝凤】只能引来敌人,却引不来某种东西;【龙卷风鞭子】倒有可能把它卷起来砸上墙,砸得粉碎……
第五声呼叫落了下去,夜色重新落入一片死寂。林三酒的心脏倏然被紧攥住了,在她呼吸一顿的时候,第六声呼叫再次响了起来——也叫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前段时间她害怕联系礼包,现在却害怕礼包联系不上她。
虽然有点太浪费了,但眼下好像也只有那一个办法了。
林三酒转头看了一眼龙二。后者此时仍然坐在草丛里,半张着嘴——他刚才似乎问了一句“是电话吗”,但她压根没有工夫回应他。
【皮格马利翁项圈】……只能用它宝贵的五分钟能力效果,来拿到联络器了。
她刚要朝龙二开口,第七声呼叫音正好在响到一半时戛然而止。
余音似乎仍然盘旋在夜色里,在人的耳膜间留下了隐隐的幻觉。
礼包一定又失望又着急吧?
林三酒死死咬住嘴唇,拳头在身侧微微发颤。这比肉体上的痛苦更让她受折磨——那是她的亲人、朋友、伙伴,那是她的季山青,在镜花水月般的一刹那间与她又一次擦肩而过了。
那尸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好像也察觉到联络器的不同了。
就在她感觉鼻子甚至有几分发酸时,静默了一会儿的联络器,忽然又一次长长地响了起来,蓝色光点蓦地跳进了黑夜里。
他没有放弃!
林三酒吐了一口颤颤的长气,带着感激之情朝尸体的方向抬起了脚步——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与礼包说上话才是最重要的。
那具尸体仍然站在原地,佝偻着的后背和肩膀上空空如也,一眼望去像是没有头颅一样。不等林三酒那一步落下,那背影忽然“咯啦啦”地发出一阵叫人牙酸的骨节摩擦声,似乎又矮了一截。
这一声响,把她的脚步给顿住了一瞬间。
紧接着,林三酒就见那黑影越发深深地蜷曲下去,随即“滴”的一声,联络器的呼叫音中断了。
诶……?
她怔怔地看着尸体和联络器——她以为自己会看见一片黑暗,但那个蓝色光点仍然在一亮一亮。
那么就是说……她感觉自己脑子都有点儿转不过来了。
幽寂漆黑的夜仿佛凝固住了似的,一丝声息也没有。这半秒钟漫长得简直无穷无尽,直到那尸体突然发出了一道低低的哈气声——就像是从活埋了不知多少人的地底深洞里,吹出了一阵腐败的风一样。
紧接着,一个林三酒久违了的、山泉水般的清澈嗓音,像是吓了一跳似的打破了寂静:“……姐、姐姐?”
是礼包!
真的是礼包!
在短短一刹那间,林三酒脑子里翻滚过去了不知多少个念头。季山青听起来似乎没事,也许他仍旧好好的,上次只是虚惊一场;他既然主动联络自己了,那就说明他的战争可能也接近了尾声,或者已经结束了——
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双脚正朝联络器匆匆赶去,甚至连意老师那一声喊都没有听见。
“……姐?”季山青的声音里微微带着一点儿急促的喘息,不知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还是因为心情也正焦急着:“你听得到吗?”
这仅仅发生一两秒钟之间,“我在”这两个字已经冲上了舌尖,就在林三酒即将把它们脱口而出时,前面那具尸体猛地一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