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仍然未能迈出去。
她头也来不及回,胳膊肘狠狠地朝后击了出去,正好砸进了后方一个湿漉漉的手心里。林三酒一步抢上,不等那只手缩回抽屉,在那抽屉上使劲一撞,顿时重重挤了那手腕一下。她仿佛听见了一声惨叫,但她也不敢肯定;刚叫出了【小卒专用麻醉枪】,还没有瞄准,那只手就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慌慌忙忙地缩了回去。
林三酒毫不恋战,立即一脚将那抽屉踹上;她举着枪,死死盯着那抽屉一会儿,见它始终没有再打开,忙掉头匆匆扑进了大花瓶之间。
幸亏只是拉住了她的衣服……她一手仍拎着枪,皮肤被风一吹,浑身汗水都凉了下来。数不清多少只一模一样的青瓷花瓶,整整齐齐地排列着,随着她的脚步迅速向后退去;越过这一片花瓶,就是那堆家具废墟了。
如果可以的话,林三酒真恨不得能飞回去。
这些衣柜的门后,五斗橱的抽屉里,茶几底下,人体工学椅的靠背后方……没有一个地方不能藏人的。当她大步走到了这一片大花瓶的最末一排时,甚至不得不停下脚,稍微缓了一口气——一走出去,那些家具之间黑幽幽的缝隙、空洞、它们身上的门,就又要包围住她了。
咬咬牙,林三酒感觉自己鼓起了足够的勇气;她一边迈出一步,一边四下打量了一眼。顿了顿,她慢慢转过头,又朝自己身边看了一眼。
这一次,她低下了头。
在花瓶口地下方幽幽的黑暗里,一张人脸与她四目相对。
林三酒喉咙中几乎扑出了一声惊呼,下意识退后一步,一脚将花瓶踹倒在了地上;然而那花瓶竟然没有碎,只是磕掉了一个角,摔在地上滴溜溜地打转。她楞了半秒,猛地反应过来,几步冲上前去,抱起花瓶就要将它倒扣在地上——花瓶里似乎模模糊糊地响起了什么叫声,她也听不清楚;只是在林三酒刚一举起花瓶时,从瓶口中却蓦然掉出了半条鱼尾巴。
鱼尾巴一闪即逝,迅速被收回了花瓶里,然而林三酒却还是看清楚了——那是木辛的人鱼尾巴。
她慌忙将花瓶往地上一放,掏出了耳朵里的纸团;来自瓶子里的声音立即清晰响亮了起来,果然是木辛不假:“你头上!快看你头上!”
林三酒一愣,腾地仰起了头。
她与一张满月般饱满肥胖的巨大脸盘正对上了。
在那张雪白的、圆圆的、鼓胀得连眼睛都挤成了黑缝的脸上,一张艺伎般的樱桃小嘴微微地张开了,慢慢挑起了一个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