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丝仍然淅淅沥沥,这一夜仿佛永远也走不完。
烛光在雨影里晃动,一室静谧幽暗。
林三酒坐在地上,手指尖还忍不住微微地发颤;她带着余悸,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女人——矮脚桌子被她受惊之余给撞翻了,在喊了几声、仍然没有应答后,她把沙发也扯开了,终于露出了底下那一张白脸的主人。
安妮·查普曼仍然涂着一脸厚厚的脂粉,鲜红的嘴微张着,眼珠使劲挣出她的深眼窝,好像马上要迸出来一样。
她看起来与之前没什么不同,只有脖子上多了一片青紫色的淤痕;淤青散开了,必须仔细辨认,才能勉强看出来这是双手印。裙子角被雨水打湿了还没干透,鞋子丢了一只——安妮干干皱皱的赤脚露在外面,趾缝里尽是泥。
林三酒忍不住吸了一口气,转开了目光——再转回来时,安妮那张被死亡凝固了的脸,依然呆呆地伏在地上看着她。
安妮是什么时候死的?尸体怎么会跑到道尔顿兄弟家里来?
她愣愣地盯着地上的女尸,一时间脑子都成了一卷卷乱麻;正当她不知道怎么办好的时候,只听门锁“咔哒”一响,有人推开了门。
“原来你已经回来了,”年轻人沉着脸一边说,一边探身走进来,再一抬头,目光就落在了女尸身上。他脸色唰地变了,蹬蹬连退两步,咣当一声就撞倒了门旁的衣帽架——年轻人颤着声音,指着地上的女尸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我杀的!”林三酒急急地说了一句,“我一回来,她就已经在沙发底下了。”
“沙、沙发底下?”
年轻人一愣。在这一瞬间,他的脸上忽然浮起一片茫然,犹如冬雾一样弥漫开来;好像这四个字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谜题一样。
“对,”林三酒盯紧了他,“这个地方,只有我们四个能进来——”
“不是我干的!”年轻人突然烦躁起来,高声喊了一句——倒惊了林三酒一跳。他刚刚进门时的郁怒又渐渐回来了,青筋在额角上一跳一跳的:“我怎么会浪费时间做这种事——我——我——”
他这幅古怪样子,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年轻人猛地一踹地上的衣帽架,在当的一声回响中恨恨地说:“想不到我竟错过了开膛手杰克!”
原来如此,林三酒顿时明白了。
发现那具死尸的地点,离他们追踪安妮的小巷子不远;如果他不是光顾着追安妮去了,恐怕早和林三酒一起遇见了开膛手杰克。对于这个年轻人来说,只怕再也没有比这意义更大的事儿了——现在转眼已经死了四个人,留给他的时间却不多了。
年轻人又低低地、愤怒地骂了几句,时不时瞥一眼地上的安妮;过了一会儿,他才终于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含含混混地开始喃喃自语。
“那具死尸旁边有几辆马车,”也不知他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林三酒说的:“对,这就对了……我在进来之前,本来一直觉得开膛手杰克是一名马车夫。路上发现的那具尸体,看样子已经死了有一阵子,不是今晚被杀的。这跟我以前的猜测恰好相符——他杀了人,往马车里一塞,既不会被发现,也方便他转移尸体。何况马车夫一般力气和块头都很大……”
不等林三酒说话,他便抓起地上的雨衣,转身便出了门。
“你去哪里?”林三酒忙跟上去,冲他喊了一句。
然而年轻人头也不回,更连一句话也没有应,只大步大步地朝前走——林三酒正要追,却见前方土豆兄弟正好在这时推开了院门,脚步匆匆地走近了。
双方一打照面,不知怎么都停了脚。雨大了,一颗颗浇在身上,浇得人睁不开眼;弟弟抹了一把脸,这才直愣愣地盯住二人,问道:“……你们在外面站着干什么?”
“不干什么,”年轻人沉闷地应了一声,就要绕开他们往外走。
“你是要去追那个凶手吗?”哥哥忽然问道。
“嗯。”
“你现在去也晚了,”弟弟立刻补充道,“他刚刚又抓了一个妓|女,但那女的呼喊求救声被人听见了,所以开膛手杰克扔下人就跑了——”
林三酒一愣,这才突然意识到,开膛手杰克没能杀了她,自然就换了下一个目标;她走近了抬眼一看,只见那年轻人面色发青,显然是没想到自己居然又一次与开膛手杰克擦身而过——“而且那个女的也死了,”弟弟看了看他的脸色,继续说道:“凶手在跑之前,一刀捅死了她,大概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模样吧。”
这也就是说,现在一共有五名死者了!
这个念头一浮起来,林三酒顿时忍不住松了口气。她此刻早就被这个游戏给搅糊涂了,只想早早脱身出去;然而此时神情放松下来的,却也只有她自己——那对土豆兄弟中的哥哥骂了一声“的”,至于那年轻人,自然更不必提了。
“咱们现在就等着游戏结束吧,”弟弟叹了一口气,抬步就往屋里走,也有几分不情愿似的:“真是……这杀手动作还真快,莫名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