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唐斯彧用拇指擦掉嘴角的血,弯腰冷慑慑地笑了声,恍若鬼神,“说了弄不死我就等着被我弄死,耳背听不见?”
他隐匿在身体里八年的那股戾气在此时此刻全部释放出来,无穷无尽的,整层楼几近被暗黑恐惧的压迫感吞没。
唐斯彧含着鲜血站在昏白的灯光下微笑,眼底漆黑而阴寒,他狠狠地往下踩,直到男人的脸被地上的石子和细沙挤破,血慢慢染红一地。
还不够,还不够。
唐斯彧四下扫了眼,在那块广告牌旁边插着有半截锈迹斑驳的粗钢筋,他收了脚,走过去把钢筋从泥墙里。
“你以为这样她就能活吗!”男人从唇缝中艰难地挤出来一句。
唐斯彧身形一僵。
“我知道她在你那里。”男人又说。
唐斯彧缓缓握紧钢筋,转身一瞬,一声枪响,子弹打穿了他的腹部。
林鲸在家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和唐斯彧的聊天消息停留在她的那句“冷血血彧”,之后唐斯彧没再回复。
买的什么烤鸭啊,要等那么久。
林鲸饿得双眼冒星,不过没催唐斯彧,拖着空落落的身体起来,打算去厨房找点水果先充充饥。
走出沙发没两步,丢在矮几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林鲸弯起嘴角,哒哒哒地又跑回来接电话,她的直觉没错,是唐斯彧打来的。
“喂,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中枪后,杀人犯还未能开出第二枪,唐斯彧抢先把手里的钢筋甩了过去,正中杀人犯的头颅,趁杀人犯昏迷之际,他拖着一身的伤从烂尾楼里逃出来,穿过层层密林来到马路上,沿着路一直往城里走。
唐斯彧靠着路边的路灯柱,荒无人迹的郊外马路上一眼就能望到头,他压着肚子上的枪伤,实在是没力气再往前走了。
“嗯?唐斯彧?怎么不说话,你在干嘛?”
幸好,她声音听起来还好好的。
没出事,她还在,还在的
唐斯彧深深松了一口气,抬头望头顶上被一群飞蛾围绕的路灯,光照得他脸上血迹鲜红分明。
他的声音平稳而和缓,“能来接我一下吗?我想你了。”
林鲸想都没想就答应,捡起沙发上的薄外套,拿上家里的钥匙小跑去门口穿鞋,“好,你在哪里?”
唐斯彧眯起眼看马路对面的街道方向提示牌,“在距离青山五公里的路灯下面。”
“不是买烤鸭么,你怎么跑去那边了?”
“快点来,现在特别想你。”
“我喜欢你,林鲸。”
“要是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挂了电话,林鲸总感觉今晚的唐斯彧有哪里不对劲,可没时间细想,下了楼,林鲸就往小区门口奔。
在岗亭那边,远远就看见有两辆黑轿堵在道闸前,车灯开得极亮。
林鲸走近,从业主通道出去时,保安正在放行,黑轿却忽然停住,后座车门被推开,一个打扮端庄妆发精致的女人拎着包从车里走下来,l脚踩一双昂贵高跟鞋背着身后车光,拦在林鲸面前。
林鲸停下抬头,蓦地呆愣在原地,“妈”
年少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
傅家出事了。
有人匿名举报傅家涉嫌偷税漏税,前段时间在圈内盛传的“吸毒杀人”,也跟傅家有关,现在傅怀渂不得再进行任何拍摄工作,被监、禁在傅宅等待警方随时传唤,除了必要的生活家政,其余人等不得随意出入傅宅。
同时傅家其他几个兄弟也都被下了限行令,隔三差五得去警察局一趟。
这段时间以来林言锦忙得焦头烂额,尽全力准备法律资料为傅家渡过难关,可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匿名举报过后还提供了一些不知真假的证据,促使警方调查力度加大,引起了政府高层的高度重视。
就算叫来事务所里最好的律师组来想解决方案,林言锦这个律师界内公认的王牌都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无法预估这场风波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担心此事会牵扯到傅承骞和林鲸,傅怀渂便没让傅承骞回国,同时跟林言锦商量把林鲸送去傅承骞那里先避避风头,等风波散去之后再回来也不迟。
一夕之间,傅家成为了众矢之的。
林言锦连夜赶来襄遥,跟林潭说清楚事情原委,得知林鲸的去处后,林言锦立马去唐斯彧那里找人。
林言锦没时间听林鲸说任何话,更不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和隔壁唐老的孙子走得那么近,她把林鲸拉上车,古城都没回,就直接赶去了襄遥机场。
那一夜,襄遥下起了淅沥小雨,林鲸再没出现过。
唐斯彧坐于路灯地下等了许久,湿润的沥青地面铺上一层淡淡的红,脸上的血被雨水冲刷干净,露出他惨白的本来面容。
仿佛渡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那般,唐斯彧觉心跳几乎已经停止,世界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