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方卓然跟着医疗队来到一个名叫金沙镇的地方做义诊。
方卓然正在摆摊位,就见一名妇女抱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坐在方卓然的面前,开口道:“医生,你看看我儿子得了啥病?咋老不想吃东西?”
“好,我来看看。”方卓然抬起头来,整个人愣住,对面抱着孩子的妇女也愣住了。
接着,双方惊喜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央拉!”
“方卓然!”央拉的眼泪瞬间如决堤的水。
方卓然递给她一包纸巾:“别哭,等中午结束工作了,咱们再好好聊,我先给孩子看病。”
央拉点点头,将那包纸巾放在口袋里,没舍得用,只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方卓然一边给孩子做着检查,一边问:“扎西大叔他还好吗?”
央拉忍不住又想哭。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阿爸他……已经走了有十年了。”
方卓然给孩子用听诊器听诊,闻言,手上的动作僵了僵,问:“是什么原因过世的?”
“那年大雪封山,阿爸和羊群被困在山上,遇到了几只饿狼。
阿爸为了保护羊群,跟几只饿狼搏斗,被咬成了重伤。
乡亲们找到阿爸,救回村里,我和阿妈耗尽家产也没能留住阿爸。”
多年的苦楚,一旦开始倾诉,央拉就停不下来。
她一边流泪,一边继续道:“阿爸走了之后,没多久,阿妈也一病不起,没一年也走了。
后来,姑姑给我找了个男人,对我很好,可惜身体不好,去年因病也走了,只留下我和两个孩子相依为命。
这次地震,房屋也毁了,一家大小暂时住的帐篷。
这天气一天天冷下去,真不知该咋办!”
方卓然给央拉的儿子做完检查,一边写病历,一边道:“不要怕,政府不会不管你们的。
再说还有我,我给你们建房子。”
央拉虽然没有拒绝方卓然的好意,可是也很难为情。
当年方卓然离开甘肃前,方爷爷为了替方卓然报答他们一家,是给了不少钱的,现在又要接受方卓然的帮助。
孩子只是肚子里有虫,方卓然给孩子开了打虫丸,就让她母子走了。
甘肃往事
中午还没到,央拉又来了。
这次来,是请方卓然去她家吃饭。
方卓然犹豫了一下,笑着点头答应了。
他让央拉稍等一下,他打电话让妻子也来。
笑容在央拉脸上滞了滞,她只想和方卓然单独叙旧,没想过要请方卓然的妻子。
半个多小时之后,林麦坐着一辆摩的来了。
央拉本来和方卓然有说有笑,多年了无生气的脸庞散发出光彩。
可是在看到林麦时,她自惭形秽。
夫妻俩来到央拉的临时住所。
在经过一栋摇摇欲坠,不能住人的土坯房时,央拉说,那是她的家。
现在都九零年代末了,不少村民住的都是砖瓦房,唯独央拉家是一幢土坯房。
在央拉的临时住所里,林麦看见了卖她无花果的小姑娘,原来她是央拉的女儿。
因为要帮妈妈养家,小姑娘一天学都没上过。
林麦心疼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小脑袋。
央拉准备的菜只有一道,手抓羊肉,不过量很大,有一大盆。
央拉很热情,不停地劝林麦两口子吃。
央拉还告诉林麦,方卓然不止爱吃手抓羊肉,还爱吃烤肉、各种面条。
林麦笑着道:“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还记得卓然吃什么。
不过没用了,自从娶了我之后,卓然就只爱吃我做的美食。”
她问方卓然:“卓然,我说的对不对?”
方卓然点头:“你说的对。”
央拉脸上有些讪讪的。
方卓然问央拉,生活中遇到这么多困难,怎么不给他写信?
他当初离开时,给她阿爸留了联系方式。
央拉说,她走后不久,他爸就把联系方式给弄丢了。
林麦吃羊肉不行,偶尔吃一顿那叫香,经常吃就受不少。
这次来甘肃,隔三岔五就吃羊肉,现在又吃羊肉,林麦显得兴致缺缺。
方卓然倒是吃了不少,央拉往他碗里放了小山一样多的手抓羊肉,他全吃了。
在央拉家吃完饭,夫妻俩就手牵手离开。
央拉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离开,目光一直停留在方卓然挺拔的背影上。
在回临时住所的路上,方卓然讲述了他的一段往事。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方卓然和一些高干子弟下放到甘肃,严格来说,叫受教育。
那时,他有个好兄弟和他一起来到甘肃受教育。
不知怎么,那个好兄弟把一个叫杨春花的女知青的肚子给搞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