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多多也就只吃了几把红薯干。
找了一家国营小吃店,林麦要了两碗热干面。
一碗热干面一毛五分钱,二两粮票。
林麦有些为难,她只有三两粮票,只能买一碗面。
窗口卖面票的服务员问:“是粮票不够吗?我有粮票,你买不买?”
“怎么卖呀。”
“一毛五分钱一斤粮票。”
黑市上的粮票才卖一毛钱一斤,这个服务员真够黑的。
可是要吃面,这粮票不能不买。
林麦花一毛五分钱买了十张一两的粮票,这才买到了两张热干面的面票。
拿到面票还得去另一个窗口拿面。
这个年代的人们虽然普遍都很穷,但是国营饭馆太少了,小吃店也不多。
而江城又是个大城市,再加上过元旦,所以小吃店里人满为患,连一张空桌子都没有,不少人都站着吃。
拿到热干面,林麦带着多多来到一张没有空座,但是不太拥挤的饭桌前,对那桌的食客抱歉地笑了笑,请求道:“能让我家孩子借这个桌子的一角吃面吗?”
那几个食客全都是男的,看了看幼小的多多,又看了看林麦手上端着的两碗分量十足的热干面。
那么大的海碗,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端着吃肯定不方便,于是默默把自己坐的凳子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块地方给多多。
林麦把给多多买的那碗热干面放在桌子的一角,让多多站在跟前吃,不过吃之前把面要拌一拌。
多多有些胆怯,但是忍不住热干面的诱惑,还是站到了那碗热干面的跟前,学着林麦拌好面,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完热干面,林麦又带着多多一起去给方奶奶的孙子方卓然送板栗。
方卓然是一名外科大夫,就在离火车站不远的普济医科大学工作。
林麦按照方奶奶交代的地址找了过去,抬头看着一栋五层楼的职工宿舍楼。
到底是华中最大最著名的三甲医院,就连职工宿舍楼都和别的单位不一样。
别的单位的职工宿舍楼一般都是厨卫共用的筒子楼,唯独普济医院盖的是一梯两户的公寓楼。
林麦牵着多多上了三楼,敲开了一套公寓的大门。
开门的是个长得高挑又精致的女孩子,烫着大波浪,描眉涂唇,比电影画报上的明星有过之而无不及。
女孩子用打量叫花子的目光审视着林麦和多多,眼里有不加掩饰的厌恶,恶声恶气地问:“你找谁?”
她不是我妈妈
自古先敬罗衣后敬人,林麦习以为常,因此也没当回事。
平常心地问:“这里是方卓然方大夫家吗?”
女孩子眼里的厌恶越加浓郁:“你是谁?”
“我是方奶奶派来给方大夫送板栗的。”林麦说着话,把装有板栗的小篮子递了过去。
女孩子接过来看了一眼,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林麦却没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等我回去好向方奶奶交代我把板栗交给谁了。”
女孩子一脸的不耐烦:“就跟方奶奶说,我是方大夫的女朋友。”
说罢,正要关门,就听屋里有个男人在问:“蓉蓉,你在跟谁说话?”
林麦忙高声道:“是方卓然大夫吗?我是方奶奶派来给你送板栗的。”
一个高大英俊带着一身书卷气的男人从屋里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林麦,浅笑着问:“怎么没见过你?”
林麦看了一眼充满敌意的女孩,淡淡道:“你不用见过我,我也只是替方爷爷方奶奶送板栗而已,以后也没机会再见。”
说罢,点了点头,就带着多多走了。
背后传来那个叫蓉蓉的女孩的声音:“农村的女孩子这么早婚吗?那个黑姑娘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孩子都有三四岁了。”
方卓然声音淡然:“你怎么就那么肯定那孩子是她的孩子,说不定是她妹妹呢。”
“我听见那小女孩叫她妈了。”
林麦听了也没当回事,她和他们是两个圈子的人,以后不会有交集,方卓然的女朋友说谎也碍不着她什么事,没必要澄清。
多多人小,耳朵却灵敏,蓉蓉和方卓然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