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若三皇子不放心,不如趁此?机会,斩草除根。免得官家感念大郎君的恩情,容儿子寻到机会,再次起复。毕竟……废太子羞愧难当,自缢于?掖庭之中,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您说?对?吗?”
“对?、对?!还是谢先生手段高明!”
严谨心里盘算着恶计,他要兄长……死无?葬身之地。
京城十二月, 腊八那日,佛寺举办浴佛节。
香火鼎盛的紫竹寺派出了僧人, 命他们四下发腊八粥讨吉祥话。
僧人虔诚地捧着一只沙罗盆, 每到一户人家,便取来杨柳枝蘸水,轻洒上佛身, 为主人家祈福。钻的都是礼佛的高门大?院, 官夫人们见着了,再不情愿也会?递点香火钱,算是买粥了。
谢青不信这些,但想到沈香,还是打点了一些香火钱,端了一碗粥入屋。
半道上, 白玦忽然从天而降,栖于谢青肩臂。一股浓烈的檀香撞进?主子的肺腑, 谢青寒着脸, 死死掐住了白玦的脖颈, 冷道:“这么多天,死哪里?去了?身上全?是西红花味(藏红花)。”
白玦一点都不怕谢青,被他下死手欺负,反倒兴奋地扑腾羽翼, 仿佛它知晓主人家不过在和它玩闹, 这便是掠食者?的共通性?。
谢青霎时间想明白这是什么味儿了, 他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道:“哦?你?这回路子倒跑得远……想来也就只有你?母亲的部落能召你?回去了。”
谢青松开了手, 放飞白玦。
随后,他嫌恶地擦了擦指缝沾染上的藏香。
没多时, 屋檐上,一道人影蹿过。
谢青飞石,不过一眨眼,将?人打落。
“啊!”阿景狼狈倒地,“尊长,您下手忒狠了。”
“少聒噪。”谢青恹恹地开腔,把腊八粥递给阿景,“信给我,粥端给夫人。”
“是。”
阿景从怀中?摸出严文送来的信,随后高高举着腊八粥,颤颤巍巍奔向了后宅。
信可毁,粥不能洒,让尊长知道,铁定剥他的皮!
谢青抖开信,扫了一眼,心下明了:严文要开始动身了,手下的兵也练得精锐。不少谢家旧部都投奔了祁州,地方兵精粮足,再由?严文领兵,终能将?王朝撕开一道口子。
事情渐渐有趣起来了……谢青微微一笑?。
翌日,谢青上了一趟刑部狱。
雪落得愈发大?了,狱卒们纷纷穿上加了棉内胆的袄袍。牢狱里?冷,他们止不住瑟缩,手指不断摩挲,当差也懒倦不少。
直到一声凄厉的喊声传来——“裴温吞石自尽了!”
狱曹们各个抖若筛糠,这可是敢状告废太子的紧要人物啊!就这么死了,他们该如?何给官家交差?!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大?胆去请了刑部尚书谢青来主事。
谢青不愧是官场中?浸渍的老官人,遇事八风不动,自有肃穆威仪。
他潦草瞥了一眼尸身都凉透了的裴温,遗憾地道:“啧啧,近日真是不太平,刚死了个乞丐,又来了个裴将?军。咱们刑部狱累的杀业太重,想必是邪祟也要钻出来胡作非为了。”
上峰忽然说了一嘴怪力乱神的话,惹得两?侧的狱卒们面面相觑。
这话,该接,还是不接?
还是狱曹懂事儿,忐忑地问了句:“咱们对上禀,裴温将?军愧对东宫,一时想窄了,寻了短见,您看成吗?”
这般便不算刑部狱看管不力而导致的疏忽,全?是裴温自个儿熬的苦果,罪名落不到刑部头?上。
谢青不答话,他只是抽了一条洁白的帕子,缓慢地擦拭指缝,里?里?外外,直至纤尘不染。旁人擦手,都是为了除去指上惹人心烦的脏污,偏生谢青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浅笑?,更像是借此动作静心。
一时之间,郎君正邪难辨。
真是多事之冬,祟雪落入红墙黑瓦的宫殿中?,没被真龙天子的气势压制,反倒祸乱宫闱。
冷宫里?,又多死了一条人命。
内侍监张福贵今儿穿了新的冬袄子,裹在紫色绸袍之中?,神气得紧。
他奉皇命来给废太子送腊八粥,哪知阖宫静悄悄,连人声儿都没有。
怎么回事?便是冷待皇子,也不该这般清静啊。
一喊不开眼的小太监传话,还没等人回声儿,他竟发现?檐下悸栗栗跪了一排青袍小雀子,原是随侍太子的小黄门全?到这儿来了啊。
张福贵心里?头?咯噔一声,直道不好。
这群小人精,定是知道出了差池,自个儿脑袋怕不保,这才不敢往上报,擎等着他来主事。
畜生啊!这样坑害他!
“蠢东西们,跪在这里?做什么?耽搁贵主儿的伺候,小心你?们人头?落地!”张福贵心存侥幸地嚷了句,给他们紧一紧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