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忌。
转眼间?, 入了?溽暑。李子、金杏成了?时兴的果子,谢老夫人时常喊赵妈妈买两斤, 自家留一点, 又给?孙府送些过去,明里暗里都把?孙家当成正经的姻亲往来。
孟东城被派遣到外地县衙当县丞,临走前?和大家聚了?一回宴, 辞别时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诗赋, 被沈香批了?个?“空有虚浮辞藻”的评语,蔫头耸脑上?了?路。
不?过途中,孟东城打开沈香给?他准备的箱笼,里面全是新裁的冬衣、夏衣,还有一些晒干了?的贵重草药。他知道师父心里还是惦念徒弟的,脸上?乐开了?花。
嗯, 他就?带着小香师父的期望,好好帮衬县令, 治理一方水土, 等有朝一日升迁, 大家京中再?会吧。
孟东城可不?能丢师父的脸啊。
而孙楚考中了?武进士,被派到祁州历练。
据说?皇帝严盛的弟弟严文先天?不?足,一出生就?是个?跛子,令先帝不?喜。满弱冠的年纪, 甫一出阁, 便自请出京, 将府邸开在了?祁州。
如?今严盛执政,他作?为皇弟, 也被抬了?身价,成了?祁亲王, 食邑一万户。
不?过祁州并不?属于他的封土,官家为了?兄弟颜面,还是给?他册授了?个?都督之职。但大宁国实行府兵制,地方不?开战,朝廷是不?会派兵过去的,严文看上?去是一等军职,其实“大都督”之名,仅仅是个?虚衔罢了?。
是月,沈香戴云纹面具,身着男子圆领袍,作?为孙晋的幕僚,跟着出入京兆府办公?。大宁国小娘子为了?出行方便,便是着男子袍衫也符合礼制。而协助衙门办公?差的能人异士,不?论?男女老少,有才能就?会被奉为座上?宾。
这一点很合沈香的心意。
她出门在外,翩翩风仪,瞧着是个?俊秀的小郎君,一开腔又成了?女声。
衙役们这才回过神来,来了?个?有能耐的小娘子啊。
不?过孙少尹都不?介意,他们计较太多,反倒显得狭隘了?。毕竟几年前?还有仵作?娘子帮府衙验尸呢!都算是一门活计。
今日,京兆府休沐,沈香不?必去衙门里帮忙。
日光透过槛窗,落下几道长短不?一的光,好似金莹莹的银耳凉糕。案几上?,石榴佛手团窠纹长颈花瓶斜插一团白槐花,沾上?几分艳阳,雪亮如?神泽。
那是昨夜,谢青为她折下的花,用来添室内香的。
沈香摸了?摸一侧凉透了?的床面,睡眼惺忪问?石榴:“夫君什么时辰去的官署?”
石榴想了?一会儿:“大概是寅时。”
“这么早,天?还没亮呢。”沈香不?由蹙眉,“他吃了?吗?”
石榴摇摇头:“奴婢没见着。郎主一出屋就?嘱咐下人轻手轻脚伺候,别吵醒您。接着,人就?往大门走了?,奴婢看外头车夫都套好了?马,该是直接进宫里上?朝会。”
沈香懂了?,这是饭点儿都不?愿意赶了?。
她发了?愁。夫君总这样,一忙起来,膳食不?用,夜里归家又迟,他空腹一整日的光景,身子骨可怎么受得住呢!
沈香忽然起了?个?念头,晚衙时分,她想上?一回刑部衙门,给?谢青送个?饭。
掐着散衙的时间?,沈香入了?官署。
外诸司看守并不?像宫闱里头那样严苛,常有官眷送吃食到衙门里,看顾夫君与僚臣,顺道做一做人情。
沈香去看望夫君,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且她易了?容,还上?了?妆粉,声线儿又改回了?女音,任大罗神仙来,也断然猜不?到她曾是秋官衙门二把?手沈衔香。
许久不?曾回官署,沈香有一瞬息的怔忪。才迈入门槛,她的指尖就?忍不?住抚上?沥过新漆的门扉,眼眸里满满都是眷恋。
“请问?这位小娘子,您是哪家的官眷,来衙门寻谁的?”
沈香跟前?,忽然传来熟稔的人声儿,把?她唬了?一跳。
沈香抬眸,竟见到了?任平之。
她欣喜地笑,想开口喊“任兄”,又觉得不?合时宜。
任平之看她的眼神疏离、客气,应当是认不?出她来了?。
沈香福了?福身:“官人安好,我是来寻谢相公?的。”
任平之一下猜出她的身份,忙回礼:“原是谢尚书的家眷,失礼了?。谢尚书还有几卷公?文要批阅,您可自行上?西院寻他,那边有另辟给?衙门主官的官舍。”
“多谢官人。”
沈香正要离开,又听到遥遥一声唤——“小香?”
是谢青在喊她。
这一句,恰巧引来了?任平之的侧目。
沈香对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问?踅身的任平之:“官人可是有事要嘱咐?”
“没、没有。”任平之挠挠头,“实不?相瞒,我有一个?僚友,也叫‘小香’。当初在官署里,他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