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目的地走,谢青笑问了句:“小香想去哪儿?”
沈香想了一会儿,傻气地答:“不知道。但跟着夫君走,到哪里都好?。”
她一派天真烂漫,娇声?儿喜人。
谢青扬起嘴角,心情忽然很好?。
璀璨烟花的映照下,沈香不仅看到了火树银花,还看到了谢青晃人眼睛的明丽笑容。
“您总是对我?笑。”沈香问出?口?。
谢青反问:“不喜欢吗?”
“喜欢。”
“您看到我?,心情就?很好?吗?”
“是。”
“为什么?”
“大概是,我?爱小香。”
谢青啊,明明是不懂情爱的怪物郎君,竟有?朝一日参悟俗人的七情六欲。他莽撞、狂妄地朝她低下头,对她说世上最?动人的蜜语。
沈香收到谢青的心意啦,她狐黠一笑,决定收养这一只不为世情所容的野兽——“是,我?也爱您。”
她欢喜地回应谢青,于灯烛辉煌中,与他相拥。
沈香为了见客方便, 对外都稍作易容。
乍一?看,认不出她本体, 但熟知她的人, 能?依稀辨认出五官。
新的眉眼,孙家人看久了,也?就习以?为常。
才过完年关, 肩负皇命的官人们便要?马不停蹄上京述职了。
冬雪消融, 湖泊累积的一?层冰裂开,要?化不化,漂浮于水面上,加之岸边绿草如茵,像一?个个被沸水冲开葱花鸡汤底的馄饨、角儿(饺子?)。
这个比方新奇有趣,沈香学?给?谢青听。
郎君阖上公文, 无奈一?笑?:“小?香饿了?”
“有点。”
沈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小?腹,才刚吃完早膳呢, 她只是嘴馋。
谢青从容不迫地拎出一?个包袱, 芭蕉叶团窠纹方巾打开, 露出一?个黑漆雕花攒盒。
食盒精巧,指尖一?拧便触动了关窍,七八个匣子?打开,各个隔室堆了果脯糕点, 有蜜煎冬瓜、雕花糖霜橙皮、木瓜干、油桃干、乌梅糯米糕等等。
沈香随意摸了两?样果腹, 一?面吃, 一?面朝谢青笑?,感激夫君的体贴。
伺候好了小?妻子?, 谢青唇角微扬,继续审阅他的公文。差事太多?, 总要?忙里偷闲办公,连赶路途中都不能?好好休憩。
沈香垫了肚子?,见上京的马车迟迟不动,担心孙婶娘的行李没搬完,拣了个轻纱幕离遮面便下了车。
打瞌睡的石榴看到夫人,忙上前给?她搭把手。
沈香顺势把多?余的油桃干塞她手里,杏眼弯弯:“给?你的打赏。”
夫人记得她爱吃甜口啊,石榴受宠若惊,接下吃食,小?心塞嘴里抿着。
地上还有冬后积水,绣鞋底子?再高,也?会受潮。这种时候,沈香就无比想念官人们穿戴的鹿皮黑靴,好歹鞋帮子?不进水。
前头有喧哗声,沈香轻提起衣裙跑过去。
原以?为是孙晋和人发生了口角,怎料临近了才知,金垌县地方百姓浩浩荡荡,一?帮人自发来送行了。
一?看到沈香,刘大爷不和孙晋粘缠,转而把竹篮里枯草垫着的土鸡蛋塞到她怀里:“小?香娘子?,这是山里跑的鸡,生下的蛋补得很哩!孙明府不收,你收下啊?”
刘大爷怕礼物太磕碜,搓了搓手,不好多?说旁的。
沈香记得刘大爷,他的儿子?在外做船工,娶了新妇便不肯归家了,生怕还要?赡养老爹,自己少?了花销。老人家守着旧宅,平日里就帮人抬抬米袋赚几个钱补贴家用,可怜得很。前段时间大水冲垮了家,眼见着刘大爷要?无家可归,是衙役们帮他修补了家宅,还给?了赈灾的抚恤金,这才能?勉强活下来。
沈香瞧了眼鸡蛋,惊奇地道:“这蛋是您说的那只‘富贵’下的?”
那时候老人家看着建好的家宅抹眼泪,说新家住着踏实,但他相依为命的鸡却?被大水冲走了,又不是水鸭,可不得淹死了?
刘大爷一?听就笑?:“是咯!富贵儿回来啦!也?不是水鸭,咋脑壳子?啷个灵光,竟知道游水哩!”
闻言,孙晋叹气:“您自个儿平日里也?辛苦,统共就几个蛋,留着自家吃嘛!何必还巴巴的送我这儿来。”
不是嫌弃,而是担心老人家自己都不够吃。孙晋知道农家人纯善朴素,有什么?都紧着外人。他就是不想自己要?上京城的消息传开,这才悄摸定了启程的日子?。生怕大家伙儿搬空家里的吃食,执意给?他送行。
“既然是刘大爷的一?番好意,干爹您就收下吧!”沈香把鸡蛋塞到孙晋怀里,又招呼石榴,“把我车上的那个小?荷包拿来。”
“是。”
没多?久,石榴送来了荷包,沈香转交给?老人家,道:“还没和您贺节,是晚辈失了礼数。您既携礼来我这儿拜年,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