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饶有兴致地道:“他拿成事后的整个内侍省收买我。”
沈香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胆儿够肥啊。”
“艺高人?胆大,他这?般肆意妄为,我倒起了几?分兴致。”谢青笑得不怀好意,“若助这?样的人?登上云梯,不知?宫闱会成怎样的光景呢?”
“您打算帮他?”
“不一定,姑且瞧瞧他的本事。若是个懂绝活的,助人?为乐乃为夫美德。倘若他不争气,给刘大监吃个憋头,也很得趣。”
“……”总归谢青葫芦里?没卖什么好药,除了弄死仇家,还?是弄死仇家。
说到这?里?,沈香又不明白了:“他要弄死刘云,又同?这?个名?叫‘邓炜’的寺人?有何干系?”
“尚寝局的宫女有了身孕,却并无被官家幸过的记册,而张福贵告密,说这?名?宫女偏生同?邓炜走?得很近,许是对食。一些事,说起来倒辱了小香的耳。宦官去势,每两年?都要查验一番,有的一刀不干净,来年?还?得再挨一刀,而这?个邓炜,年?前曾以刘云干儿子的名?目,逃过省内宦官的查验。正巧,这?点把柄被张福贵知?悉,攥在了手里?。”
沈香懂了:“张福贵是猜到邓炜没把子孙根斩干净,宫女的孩子极有可能是他的?这?般秽乱后宫的名?头压下来,官家必要震怒……”
毕竟哪个男人?能容忍同?他人?共享后宅?简直是奇耻大辱。
便是皇子皇孙不可能出自官奴婢的腹中,也不能饶恕此?事。
“只是,邓炜出事,又同?刘云有什么紧要?就算他是刘云的干儿子。”沈香不觉得刘云会为了一个从七品的小小寺人?东奔西跑,那点干亲情分,可能都没有家养阿猫阿狗来得密切。
谢青指尖摩挲杯壁,慢条斯理?地道:“张福贵说了,刘云同?邓炜像是私底下有什么秘密往来。他必会追来刑部一趟,保下他的干儿子。”
“这?样笃定……”沈香如梦初醒,“看来是邓炜有刘云的把柄?刘云怕他嘴巴子不严,惹是生非,必要把人?先?保下来?”
“应该是这?般。”
“邓炜在何处?”
“哦,已与那些接触过怀孕宫女的内诸司吏人?们?一并押入刑部狱了。”谢青来了兴致,笑眯眯地问,“小香猜猜看,若是刘云求告到刑部衙门来,他会如何保下自家干儿子?”
这?个不难猜。
沈香笑答:“既要摆脱嫌疑,自然是在官家觉察之前,先?行将邓炜再净一遍身。这?般,也算全了‘死无对证’的说头。”
谢青想起谢家旧事,嗤笑一声:“招数真不新鲜。”
“张福贵将此?事告知?您,是想咱们?做什么呢?”
“自然是查出邓炜同?刘云背地里?的那些勾当,好助他诛锄异己。”
“您答应了?”
谢青笑道:“小香觉得,为夫是那样沉不住气的官人?吗?”
“自然不是,您比狐狸还?精明。”沈香也爱夸赞夫君,“您在吊着他?”
“不错。看着一群人?狗咬狗,很有趣不是吗?”
明明是温润的郎君,却能笑得如此?邪性。
“您还?真是坏心眼?啊……”沈香擦擦汗,“不过,刘云既来了刑部,他做贼心虚怎敢找您谈事儿,而我明面?上同?您分道扬镳,是他最佳的下手对象。我猜,刘云一定会寻我接洽,这?一回由我为您效犬马之劳吧!”
“刘云不是良善人?。”谢青不想她涉险,最后问了一次:“小香若想全身而退,现在还?来得及,横竖沈家已被我择出去了……”
“夫君,你不信我吗?”沈香作势又要溢泪花。
谢青怕了她了,服软:“我没有……”
她只是逗他玩。
沈香一笑,半跪上软榻。
她膝行靠近,珍爱地捧起谢青俊俏的脸,递上他冰凉的额头:“且看着,这?出戏,由我替您的角儿,一定帮您唱到圆满。”
宫里头, 各司各府的门道都很?多,秦镜高悬的秋官衙门也?不例外?。毕竟要想为民请命, 最紧要的便是保住官帽。若是连官人身份都没有, 那遑论?解民倒悬。
这世间本就是人情往来圆滑周道,方可立足的。
故此,刑部官署特地辟出一间小?东房用于招待高官。
此处算是极其富丽堂皇的一间小?室了, 墙上书满了增辉的壁记与松鹤壁画, 博古架摆上了御赐的鎏金鸿雁流云纹茶碾子,就连圈椅底下的软垫都是牡丹双面绣绸面,瞧着精致又贵气。
沈香记得,这间小?室,有时还作为公堂,用于同僚间的会食。
不过她不常来, 平日里若有旁的官署吏人拜访,她总有避嫌, 往来待客推脱给尚书谢青与四官司郎中?接待。她没有为人情往来费心过, 只想着闷头办公差、查案子就好。如今忆起, 她毕竟是官署副手,哪里那么好躲懒,该是谢青帮她挡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