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老半天不出声,惹得郎君扬眉。
“不会吗?”谢青轻轻一笑,“不会便罢了。”
沈香没想到他居然这样轻易就放过自己,她还以为郎君会逼她做小女儿情态。
白皙修长的指节摊开,几枚铜板递于小贩,谢青买了个兔子的糖给她。
沈香还没来得及尝甜味儿,风吹过来一句惹人心尖子发痒的话:“改日,为兄再慢慢教你。”
嗯?什么什么?沈香有点点发懵。
“咻!”
尖锐的爆破声惊扰人耳,引去了沈香所有目光。
墨黑的天穹徒然刺入几星银芒,璀璨长尾丝缕殆尽,炸出满目艳冶的金莲烟花!
沈香的杏眼一下子被流光点亮,她脸上笑意渐起,亲昵地扯了扯谢青的衣袖:“您看!多漂亮!”
“是,很漂亮。”郎君温柔地答话。
殊不知,他含笑,面向的是沈香。
人间风月于谢青何干呢?他冷心冷肺,难容世情。目之所及之处,唯有小香。
今夜玩得实在劳累,沈香回客舍,沾榻就睡。
隔壁,谢青刚欲解衣袍,复而又抵上长指按住衣领,他去了一趟沈香的厢房。
本想着,若人睡下了,就明日打扰。岂料小姑娘郎君当惯了,一点防备心都没有,门忘了上闩,门缝处一只海珠绣鞋微微翘起,随着小娘子熟睡的呼吸,一颤一颤。
没规矩,略伤眼。
却隐隐撩拨人心,容易诱宵小作恶。
谢青扶额,烂摊子还得他收拾么?
叹一口气,谢青入内,小心帮沈香掩门上闩。
再淡淡瞥了一眼窗棂,此处乃第三层楼,等闲攀不了窗,他可以跳窗离去。
指节刚搭上木窗,身后恰好传来细微的哼声——“热。”
他回眸,原是沈香嫌闷,踢翻了薄被。
谢青头疼更甚,无奈地笑。缘何小娘子睡相这般磕碜,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呢?
心里责怪,身子却依然行去,小心翼翼为她盖好了锦被。
没等谢青起身,腕骨却被人用力一牵……是沈香半睡半醒间,攀扯住了他薄凉的臂骨。
柔软的指腹似蓬松的猫尾,软绵绵地圈了一层。
小姑娘似是在梦里捧抱一盆冰鉴,喜不自胜。
她美滋滋挨上去,轻轻蹭了下,又一下。
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拉扯谢青,怎样都不放。
她头一次这样莽撞且唐突,执意要谢青作陪。虽是梦中。
谢青不愿吵醒她,若沈香见到他深更半夜潜入姑娘家的寝房,她该多惊骇呢?
即便谢青算不上正人君子,也该装一装的。
他无奈地坐到榻侧,思忖脱身之法。
床榻一侧被褥下陷,小姑娘顺势滚过来,靠谢青更紧了。
“……”郎君支额,苦恼。
沈香梦里眼见着消暑的冰鉴这样有自觉,还知主人家的不便,自个儿挨靠过来,她更为欢喜了。
她娇娇地凑上,把细嫩的小脸贴在谢青的腕上,像是要奖励宝物,她噘嘴,小心地啄吻了一下。
山桃似的小嘴轻贴上郎君的手骨,全是捉弄的意味。
“嘶——”
谢青脊骨僵了一瞬,呼吸一窒。
幸而她没有要吃冰鉴里的软冰的意思,否则湿舌裹挟住郎君的修长指骨,又该是何等春情缭乱。
夜幕之下,世情暧昧,言行勾惹,小娘子却浑然不自知。
她很坏。
很坏。
谢青阖上一双精致的凤眸,微微抿起唇瓣。
他很不适,头一回受人摆布,教她挑唆起了杀性与邪念。
往常这时,谢青定会寻上无恶不作的死囚或是犯罪的歹人,亲手了结人的性命,逼他们轮回。这般,才能勉强消除一下蠢蠢欲动的燥郁。
于他而言,善恶都好。
只是杀恶人,更符合肉眼凡胎的常人所为。
沈香说过,有缘有故,才能去做。
既如此,杀人惩恶,也属事出有因。
能看到血花飞舞……
谢青心下难得温情,他看了沈香一眼,牵起一丝笑。
好在,他在沈香面前的笑容是自然而然显露的,不似外人前,他要临摹无数次,才能极力完美扮演好一个清风劲节的温柔贵公子。
他哄她入睡,隐约记起旧事。
十五年前,父母为了家国,死在了战场。
谢老将军以君命为重,长年不居家,母亲爱重父亲,又擅骑射,也随他远赴战场。
谢青从一出生就被落下了,他跟着祖母长大。
外人都道谢家忠心,唯有谢青知道。这份赞誉,是他吃了无数“强忍孤独”的苦头才换来的。
谢青被父母“丢弃”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十五年前,他们完全不要他了。
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