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俞也不好催促人家早点转生,找其他快挂掉的人没做过背景调查风险又太大,最后他也只能放弃了这念头。
而这次被李俞转生过来的人名叫何朝阳,是一名施工员,准确的说曾经是名施工员,后来提桶跑路了。
他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土木工程狗都不干。
其实去工地前何朝阳对土木还是挺感兴趣的,大概因为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曾无师自通,用乐高拼出了紫禁城、泰姬陵还有其他一些标志性建筑。
早早的就尝到了建设的快乐,于是何朝阳不顾家人朋友的反对,大学的时候毅然从计算机专业转到了土木工程来,打算好好利用自己的天赋大干一场。
结果毕业后进了某中字头企业,打了两年灰,女朋友忍受不了异地三个月就见一面,跟他提出了分手。
再加上工地上要跟各路牛鬼蛇神打交道,何朝阳学会了抽烟喝酒跟打牌,因为加班压力大,他还开始暴饮暴食,整个人胖了一圈。
但最主要的还是迷茫,因为这些年建筑行业一直在走下坡路,施工方跟拼多多似的,你砍一刀我砍一刀,竞标的价格越拉越低。
利润下来了,质量就上不去,再加上房企都追求高周转,讲究个快进快出,工期也就越压越短。
何朝阳还记得自己干的第一个项目,是某知名大型集团的购物广场,从签约到竣工只用了六个月的时间。
项目上的所有人都签了军令状,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除了过年放了三天假外没有节假日,一个副总跳楼自杀,还有人被干进了icu,最终才奇迹般的抢在合同规定的时间前完工。
结果一场暴雨就把那商场直接变成了水帘洞,之后又有玻璃脱落砸死了人,项目经理也进去了。
对何朝阳来说那也是堪称噩梦的六个月,不止是因为无休无止的加班和复杂的人际关系,也不是因为女朋友的离开,对他来说最痛苦的其实是理想的破灭。
他是因为喜欢这一行才会从事这份工作的,满心期待的希望能够建设出一座让自己引以为豪的建筑来。
可结果做出来的却是一坨屎,而且这坨屎还是他没日没夜的加班用健康换来的,在这里劳动法就是个笑话。
不仅如此何朝阳还看到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项目经理在这六个月不止一次被甲方的人当孙子一样训斥,一点尊严都没有,也看到了那些分包在总包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
何朝阳终于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吐了出来。
他不记得什么时候起自己眼中的神采消失不见了,整个人也变得木讷呆滞了起来。
何朝阳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在工地上干了四年,直到考上家乡的公务员才提桶跑路。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四年身体透支的太厉害,何朝阳没过多久就查出了绝症。
在死前他还有认真考虑过,要不要把之前一个很势力,骂他骂的最狠的项目经理也带走。
但是后来还是放弃了这个有些诱人的念头,因为何朝阳不确定在刚进入这一行的时候那个项目经理是不是也像他一样心怀憧憬跟理想。
只是一步步被现实打磨成了现在这个欺软怕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模样。
何朝阳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去怪谁,因为整个行业就是这个样子,而且也不是第一天在这个样子了。
所以看来看去,能怪的好像只有他自己,放着好好的计算机不学,非往这天坑里面跳,成为了第二个佟悬叶。
李俞还记得何朝阳在说起这事儿时脸上的悔恨之色,之后他再次重复了一遍一直被他挂在嘴边的那句土木工程狗都不学。
末了又望向李俞,“去异世界打工没问题,我也挺想见识见识另一个位面的风土人情的,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别让我再干土木了,哪怕去种地呢,当个农民也行。”
“在中世纪当农民没那么容易的。”李俞道。
“所以那里的农民过得比这里的施工员还要辛苦吗?”何朝阳问。
李俞想了想回答道,“应该没有,至少他们有双休。”
何朝阳一拍大腿,“我就知道,妈的。”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我个人建议你再考虑考虑,因为我记得你说过你其实还是挺喜欢造房子的吧。”
“我现在开始觉得我的人生是被乐高给毁了。”何朝阳一脸严肃道。
“嗯,但是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你的面前,如果你还愿意在那边继续从事土木工作,运用你的所学的话,是有很大的可能成为行业的领头人的。
“而且你还有机会为它制定新的规则,将它变成你心目中的样子。”李俞道,“嗯,至少那边不管什么行业都是会强制双休的,因为这是最基本的戒律。”
何朝阳的神色有些挣扎,他并没有立刻拒绝李俞,但大概是因为被土木伤的太深,也没马上答应,只是在新的劳动合同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泡面、肠与榨菜
何朝阳没想到自己再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