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杏子是今年杏树上结的果,有酸有甜,林织咬了一口酸便推了推戚禾的手。
戚禾毫不在意,将酸果吞吃。
清云微怔,他去看林棠,蛊女面色呆滞,又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林织喝了口茶压下酸意道:“你逗她做什么?”
戚禾在他耳边轻轻回答道:“我得了师父的宠爱,忍不住显摆一番。”
林织轻笑,同清云继续下棋。
林棠在房里躲了小半天才勉强接受了事实,和戚禾变成了她舅母比起来,海烨的事都彻底让她不伤心了,那算个屁。
不过她还是叫不出舅母,含糊地什么也没叫。
清云和尚早就离开了,林棠吃完饭后扭扭捏捏地问林织:“舅舅,他对你好不好?”
林织笑答:“世间再无第二个。”
林棠放下心,又跑去小小威胁了戚禾。
“你要是敢欺负我舅舅,我半夜去你床头放蛇。”
戚禾欣然道:“把我丢进虫堆都行。”
林棠站在院子里,看着戚禾走向她舅舅,忽地想起了多年前舅舅牵着小男孩来到寨子里的时候,又忽地想起他们离开寨子的那一天雾中相携远去之影,露出了笑容。
或许有些缘分早就注定了。
夜间,屋外凉风阵阵,屋内倒是热意流转。
戚禾边咬着杏果边磨,果实被催熟缀着晶亮,得闲空档,趁这个时机,戚禾提起心愿。
“师父,我想向您讨要个东西。”
“我总这般贪心不足,有了师父的心,还想要师父的情蛊。”
“师父,为我种蛊吧。”
世人不知,惊才绝艳的少年剑客,是如何在床榻间诉尽风月,只求心上人为他种下寻常人避之不及的蛊虫。
林织身上覆着薄汗,手腕轻晃,蛊铃催动铃响声声,戚禾忽地觉得心尖发痒。
那股痒意啃噬,撞的越狠嵌的越紧,似乎就越能缓解些。
林织轻笑:“你猜这是什么?”
戚禾欣喜若狂,眼眶微微发红,鼻尖酸涩。
到底什么时候,他根本不知道。
林织的声音被撞散:“不害怕么?”
林织早早炼好了情蛊,本想当做生辰礼给出去,后来耽搁了,他便也没有特地送给戚禾。
有什么比忽地得知自己所求已经被自身拥有,更叫人有安全感的事。
“求之不得,心甘情愿,”戚禾埋入了林织的颈窝,声音微微颤抖,道,“我的心早就是您的。”
不藏爱慕的敬称,是年下的赤诚。
林织轻描淡写地一句“是同心蛊”,让戚禾疯了一夜,他甚至贴心为林织续上内力。
铃响声声,不曾断绝。
隔壁院子里的林棠睡的迷迷糊糊地想,舅舅怎么半夜炼蛊,太勤奋了。
春沂的夏日,过了晨时便热了起来。
戚禾睁开眼,心里甜蜜地拥着师父的腰,很快便察觉到不对。
眼前不再是模糊的场景,而是白皙细腻带着些许红痕的肌肤。
戚禾心神一震,连忙去看师父的脸。
青年仍然在昏睡中,唇瓣嫣红,精致的面庞透着柔软无害之感,睫毛纤长,可以窥见睁眼时盈着笑意时让人沉醉的模样。
戚禾忍不住放轻呼吸,一眨不眨地看着师父的面庞,恨不得把缺失的都补回来。
在头脑清明时,林织便感觉到了身边的注视感,他立刻睁开眼,撞入了一双含情眼中。
戚禾的眼睛本就生的漂亮,当灰蒙退去带有神采时,如同擦去灰尘的明珠。
这双眼里,纵使无意也有三分情,当它盛满爱意时,便望进人的心里。
林织抬手,触碰着他的眼睛,对他露出了笑容。
戚禾握住了他的手腕,发现了银链下手腕中央的小痣,莫名有些移不开眼,凑上去亲了亲。
眼睛能看见后,戚禾便不用凭借想象了。
不仅看见了师父的脸,心口,腰腹与腿,连自己当初没对上的地方也瞧得一清二楚。
戚禾想自己早该看见的,师父拥着他眼角眉梢溢出风情的模样,脑海中贫瘠所想,不及万分之一。
兴许是好事接连,没多久林织收到了关于戚横断的消息。
这一次比起四年前的模糊不清,显得确凿很多。
然戚横断多年在外不回家,近日来关于戚禾的讨论声也没有停下,他依旧没归家,情况恐怕不太好。
戚禾和林织早有心理准备,可赶到时看见情况,戚禾还是怔愣了几分。
如今的爷爷早已不是他记忆中握着刀怒气冲冲离开的那个男人,他的头发早已花白,面上带着皱纹,此刻正和乐地哄着怀里的小孩,看向他时眼里满是陌生。
“爷爷是好几年前跑到我们村子来的,那时候大家都叫他老疯子,因为他脏兮兮的又记不清楚事情,有时候还会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