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光明的父亲是假的,或者说,那是他很小的一面,而弄出这一切的,才是最真实的他。
你说一个堂堂林家二爷,用个鼎练个功法怎么了,抓些人买些人来炼丹做试炼怎么了,把贪心的后辈变成怪物又怎么了?
有钱有势的人家哪家没有一点阴暗面?
可是林香织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她最接受不了的不是父亲脸会像蜡油一般融化,不人不鬼,而是对方对她的背叛。
她从小到大被教导的正直、守信、善良、中正、平和,他教她林家剑法时说的侠义、正气、立身之本,当时她有多么相信,如今就有多么可笑。
可以说,直到那表哥亲口说出那些话前,她都是相信的,她心里找借口把一切推给了替代父亲的妖魔。
可是如今事实告诉她,假的,都是假的!
她父亲根本就是一个两面三刀的伪君子,表面正直谦和的他,暗地里的手段说是邪魔外道也不过分。
她甚至觉得他已经不是人了。
那口鼎是活的,和它做过交易的人,脸会轻易垮掉的人,能把人变成铁人的人,能把自家亲戚变成那样怪物的人,还是人吗?
一时间,父亲慈爱温和的记忆忽的一下就模糊了。
或者说,这一刻,她心中的父亲已死掉了。
她不会和他相认,她会把他当作一个陌生人,如果遇到他伤害到自己身边人的情况,她甚至会杀了他。
这个时候,一只手攀住了她的肩膀。
季缺长长吐出一口气,安慰道:“当孤儿其实也不错的,我爷爷去世后,我就一个人了。而后面,我遇到了你,你又从猫变成了人,我还成了你‘表哥’,以后我们相依为命就好了。”
白露也摸住了她肩膀,说道:“林姐姐,季哥哥是我姐夫,你又是姐夫的表妹,那我也算你亲戚了,以后过年你来我家,一家人也一样热闹的。”
听到这里,林香织忍不住吐槽道:“你们这两‘亲戚’还真会安慰人。”
“那是,怎么说我们也是一起私奔出来的。”白露回答道。
随即,她又思索道:“可惜你吃辣豆腐脑儿,实在是个怪胎。”
“嗯?辣豆腐脑儿怎么了,辣豆腐脑儿才是正宗,你吃甜的才是怪胎。”
“谁说的,甜的才无敌。”
这时,季缺又加入了战场。
三人窝在崖壁间一块小小的岩石上,因为豆腐脑儿的事情吵闹了一番,吵着吵着,林香织就不怎么难过了。
说来说去,她已经长大了,她有了自己的朋友,自己想守护的东西,也有了自己的人生。
正如季缺所说,这种感觉挺不错。
吵着吵着,天已逐渐晴了。
雾散了。
站在这里,可以看见山峰下随风涌动的云海。
这时,天边的夕阳一片通红,将这一切都染上了金黄的色彩。
夕阳无限好,他们又重新回到了人间。
那巨人表哥也随着雾气不见了,唯有山壁上的沟壑和坑洞证明他存在过。
林香织拿着那蛆龙草,说道:“快走吧,要是被发现了,恐怕有新的麻烦。”
三人没有迟疑,翻过了这座山峰,往下面的道观冲去。
道观冷冷清清的,断腿的铁人像依旧趴在井口,干瘦的铁人像依旧杵在大殿内,之前那雾气中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场梦。
而手中如蛆似龙的草,两块结实的星蕴玄铁,只剩下了一块的玉石又告诉他们,那一切都是真的。
这下面有一口鼎,那只鼎能把人变得不人不鬼,能生成可怕的邪祟,同样的,也能把人间变成阴间。
说不定这点没有雾气的时间只是暂时的,季缺担心入夜之后恐怕会再次生变,于是没有任何犹豫,带着两“翅膀”往外狂奔而去,仿佛和夕阳融为了一体……
他是去见男同窗,能出问题?
没有了那诡异的雾气,回去的路一下子顺畅多了。
当那“缆车”拉着三人返回时,三人甚至有心情欣赏起这云海风光来。
那是风起,山间的浮云就如浪翻涌着,给人一种特别宁和的感觉。
这是和之前来时截然不同的风景。
这一次,他们没要多久就看到对面的山峰了。
很显然,没有了那诡异雾气之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之后,三人带着蛆龙草,专门找荒山野岭私奔。
因为这里是林家的地界,蛆龙草经常遇到风又会发出“一里哇啦”的声音,太过招摇恐怕会暴露。
老实说,他们虽然成功逃出了,季缺这假表哥也杀了真表哥,可他们对这位林家二爷依旧颇有些忌讳。
能“完美”掌握太岁鼎力量的人绝对会很可怕。
还有这蛆龙草是季缺生生拔出来的,也不知道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