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她说了好多话。
她的眸中映出青年的倒影,夏日的风吹动窗边的布帘。
似乎已经说了很多,接下来的一句也不过是附带。青年的声音又轻了许多:“小婳,我很怕我护不住你。
他捏着她的手腕的力道松了一分。
“我怕你受伤,怕你哭。我安排了寒蝉,安排了晨莲,可好像还是护不住你。你还是会在船上遇见满身是血的徐宴时,还是会遇见不怀好意的司礼,暗中还是会有一支箭,对准你的心脏。”
他的手又松了一分,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茫然和无措,他看着她,像是看着儿时那只护不住的小猫。
只是还是不同的。
对那只被长老们扔出去的小猫,他唯有怜悯。
可对于身前亭亭玉立的少女,他满心惶然。
他松开了她的手,一双凤眸盈着失落。昏暗之中,向来矜贵的青年红了眸,他望着对面的少女,轻声乞求道。
“小婳,我们成婚好不好。”
姜婳怔了许久,昏暗之中,她看见了青年泛红的眸。她茫然地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她为何有一日能够在向来清冷矜贵的青年眼中看见虔诚。
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谋求吗?她想了许久也未想到。
有什么东西像是冬日的雪,缓缓地在她的心中撕开了一道口。那口很小、很小,但是足够让姜婳迟疑一分。
无月无星, 便是眼眸中的泪光,都是黯淡的。
姜婳垂下头,不再望向他。
随后,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格外地轻:“不好。”
他眸中的雪撕开了她心的一道口, 可雪是冷的, 她的心是热的。她不要在意心上的这一点雪,那箭向着他去时很可怕,但如若原本是向着她来的,她反而没有那么怕了。
她沉默着眼, 向后退了一步。
青年欲牵住她的手一瞬间落空,她望向他, 轻声道:“夫子, 夜深了。即便如夫子所言,那些人想杀学生。今日夜如此深了, 便是定日子, 也该是隔日了吧。至于司家,学生明白了, 学生不会再同司洛水来往了。”
其实本来她也不准备再同司洛水来往, 只是她不会向身前之人道明。
她唇微启,许久之后,才轻声道了一句:“以后也请夫子,在箭向学生而来时, 不要再挡在学生身前。”
“夫子比学生要金贵万分。”
她并不认为她在这世间无足轻重。
只是若是这个人是谢欲晚,他护了她两世, 于她而言有无上的恩情。她便是将他同神佛一般供奉也不为过, 如若是她,她愿意是那个‘轻’。
至于蜉蝣。他言她是那些人心中的蜉蝣, 不过就是因为他们身份尊贵,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
可他同样拥有至高的权势,是不是在他心中,她也只是如蜉蝣一般。
姜婳望向谢欲晚,没有再哭。
她只是淡淡地想,他无需如此庇护一个如蜉蝣般的生命。就如同他往日同她所言,世间万物有其该有的轨迹,若她真如蜉蝣一般毁灭在这场斗争之中,这也是她的命。
她不认命,即便身如蜉蝣,她依旧会挣扎着走向未来。
但不需要他。
一只泛着寒光的箭射入她的心脏,她应该会很疼吧。但是她总觉得,再疼,也没有上一世那十年疼了。
起码箭所带来的疼痛只是一瞬,可那是泛着苦涩的整整十年。
她无心责怪他,甚至谈不上迁怒。她的手指颤了一瞬,她只是、只是真的怕了。
青年垂眸站在她身前,她已经看不清他眸中的神色了。她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天色晚了,夫子回去休息吧。”
少女的声音很轻,若是这夜间有一分吵闹,谢欲晚便该听不见了。
可偏偏深夜寂静,每一个字都传入他的耳中。他怔了一瞬,心中泛开的酸涩夹着疼,恍若丝线挣扎着从他的身体中穿过。
由心开始蔓延,到四肢,到指尖。
他抬眸望向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此刻他矜贵的表象下只有一地狼狈,他惶然地发现自己寻不出法子。
他能在她身边安排很多人,她知晓了也从未责怪她。
但是人再多,他也会日日担心。
他的小婳,面对那些明里暗里的冷箭该有多么怕。
他想同她成婚,并不是因为丞相府需要一个主母,也不是因为他心中那褪去浅薄的爱意,更不是为了束缚住她。
他只是想让她自由。
她想查清当年的事情,便无需因为姜府的限制畏手畏脚,甚至有时需要通过伤害自己才能达成目的。
她想同寻常女子一般走在大街之上,带着姨娘招伙计开铺子,就不用担心姜府的报复和旁人的欺压。
他不想她因为那日的刺杀担心受怕,也不愿意她再有任何一分可能置身险境。
可比起那些,她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