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伪装的假面。即便对自己她也要承认,她很怕。
怕他有事。
坐到了桌子旁,她开始为他斟茶。
他望着桌上唯一亮着的烛火,透过微弱的光,静静地看着桌上映出的她的影。直到一杯茶被递到了他身前。
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杯壁上。
姜婳轻声说道:“本来茶水是温热的,但是夜深了,就凉了。茶是晨莲同僧人寻的寺中的安神茶,听晨莲说,寺庙中的僧人都很喜欢。”
她说话的时候,谢欲晚一直定眸望着她。
她怔了一瞬,有些话突然不知道如何说了,犹豫片刻,还是轻声说着:“要不要也试一试?”
他的眼神从她的脸上移开,到了手中的茶水上。
她如今待他如此温和,是因为那日那一箭,她太温柔善良,势必会被‘恩情’所裹挟。即便只是司洛水刻意释放的好意,她踌躇之后还是付出着真心。
他垂下眸,遮住眼底蔓延的苦涩,饮了一口茶。
姜婳面上很平静,可衣袖下的手已经抓紧了衣裳。烛光微弱,雪白的袍子又衬着,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原本清冷绝尘的公子,因为烛火下这一份苍白,平添了些病弱。
“苦吗?”她轻声说道。
他垂着眸,轻声道:“不苦。”
就在姜婳还在尽力寻找着话题,以至于气氛不至于过分冷落的时候,青年突然抬眸望向了她,他的声音同寻常不太一样,带了些忐忑的温和。
像是用了许久,他才终于温声说出那一句。
“小婳,我们成婚好不好。”
昏暗的烛火下,他的眸带了一丝忐忑。就像是他已经知晓命定的结局,但还是不甘心地想要最后试上一试。
黑暗隐去了青年的忐忑和惶恐,他望着面前眸色诧异的女子,语气之中多了一分乞求。
那日走在昏暗的山林之中,丝线牵扯他模糊的血肉。月光淡淡映出他身后的影,偶尔山间传来一两声狼鸣。
而今日,不曾有月,不曾有星。
他在乞求一个女子哪怕浅薄的在意。
他话音落下。
对面的姜婳怔了一瞬, 垂下了眸。
这似乎是一个她不太需要思考,便能给出答案的问题。只是可能烛火太昏暗了,一瞬间她有些恍神。
但她又知那如雪竹一般的青年此刻一定望着她。
她突然有些害怕, 怕他看出些什么几乎是这个念头升起的一瞬间, 她收了眸中的惶恐和波动。
她甚至轻笑了一声, 就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她望向对面的青年轻声道:“夫子今日是喝醉了吗?”
她又弯了眸:“是梨酒吗?”
青年望着她,没有说话。她便又捡起了话题,轻声问道:“夫子,果酒也如此醉人吗?”
烛火映在少女半张洁白的脸上, 青年静静地看着她。随后,他认真地回答了她适才的每个问题。
他望着她, 轻声道:“没有喝醉。”
少女的眼睫颤了一瞬, 却还是弯起了眸。他继续道:“没有饮酒。”
在她最后的怔然中,他没有再回复第三个问题, 而是借着烛火的光, 将自己映入少女那双好看的眸。
“小婳,同我回家好不好。”
青年眸色认真, 声音轻柔。
如若一句‘成婚’只是让姜婳心中升起慌乱, 那这一声‘回家’便直接让她红了眸。她茫然地转过身子,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侧过身那一瞬,泪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她不知道心中那种感觉是什么, 只知道好疼。
同从前那种疼,又不太一样。
青年起身, 站到了她的身侧。她能感觉她同他之间只有咫尺之距, 他似乎只要再向前一步,就能够将她拥入怀中。
几乎是在一瞬间, 少女惶然地向后退。
这一次,他没有再粗|硬地推开她的房门,神色冷淡地同她言‘她是他的妻’,他不再肆意地似乎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神色温柔,语气温和,字里行间都是包容。
可为什么,她甚至比从前还想要远离他?
姜婳红着眸,一步步向后退:“出去,我不要,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