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紧包裹,转身就想走,却如何都迈不开步子。这满身血污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天子第四子——安王。
想起适才船夫的好客模样,屋子里面白软软的被子,滚烫的茶,姜婳一咬牙,转过身,连人带席子拖入了房中。
拖到一半,半死不活的人突然抓住了她的裤脚。
她吓得直接跳开,看着一个血掌印的衣裳,手颤抖地继续去拖席子。
按照京中的紧张局势,说不清的,满身是血的皇嗣,莫名其妙出现在这船上。她和这船人,要么毁尸灭迹,要么就先救下来再说。
她咬着牙,将人先拖进去了房间。
幸而她房间深,途中也没遇见什么人。
关上门的那一刻,看着身旁满身是血的安王,姜婳瘫软了身子。她正不知如何做的时候,那只手突然又抓住了她。
徐宴时意识模糊地抓着身前之人,嘴中一直在念叨着什么。
直到屋内的光揉开了他的眼睛,他望着迎着光的少女,在旁人面前纨绔了半生的人,偷偷唤了一声又一声。
“神女。”
在徐宴时八岁那年,宫中的小太监对他说,日后他会遇见一个神女。
他那时深信不疑,问小太监:“神女长什么样?”
小太监一边偷走他手中的点心,一边摇着头道:“等殿下见到神女,自然就知道神女长什么模样了。嗯,反正很好看,会救殿下于水火。”
徐宴时眼前模糊一片,望着从他手中想要夺走衣角的少女。
水火。
桌上亮着蜡烛,是火。
船边靠着大海,是水。
徐宴时的眼眸一瞬间变大,明明浑身都疼的要命,还是想起身。
他的动作直接吓到了姜婳,她也不敢扯衣衫了,直接被吓得瘫坐在地上,手中的匕首握得越来越紧。
“你要干嘛?”
“神女!”
两个人异口同声,一声冷漠而颤抖,一声虚弱而
姜婳心几乎在那一瞬跃得飞快,然后就看见,徐宴时直直倒了下去。
“砰——”
门外陡然传来了敲门声,姜婳脑子一瞬间疼了起来,柔着声音道:“请问是?”
船夫忙傻笑道:“船长回来了,小姐要去见见吗?”
按照礼数,如何都是要去见的。但是姜婳看着自己染血的裙子,再看看满身血污昏倒的男人,头开始泛疼。
“多谢大哥,今日船长大哥应该也累了,明日我再去见吧。”
“嘿嘿明日便起船了,小姐今日好好休息。”
姜婳忙应‘是’,等到外面的脚步声消失后,她神经发麻地望向了一旁的人。
晕过去了,但呼吸很顺,看着不像有大碍的样子。
姜婳头疼了起来,拿着帕子上去擦了擦血,发现他脸上的血一擦就掉了。姜婳一怔,又用帕子擦了擦,帕子被染红了,安王那张白净的纨绔脸倒是被露了出来。
姜婳上前了些,手隔着帕子放了上去,才发现这个昏迷过去的人是发烧了。
她转身准备去找船长,安王身上是别人的血,还只是高烧昏迷不是身受重伤,那便局势再紧张都没关系了。
都是别人的血。
姜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刚起身又被攥住了衣裙,她转身看过去,发现他竟然眼睛还闭着。
她眉心一蹙,对于安王,她其实没有什么好印象。
贪污灾银的事情被证实不是安王做的,但是前世,安王身上的罪名还有很多。说到底,只是一个地位高些的纨绔。
后来太子登上帝位之后,同安王的乱篓子,扰得京城民不聊生。百姓官员那一月都未睡一个安稳觉,坊间日日都是两兄弟的传闻。
她也就同他见过刑场那一次,他坐在囚车之中
想到此,她声音缓缓平静了下来:“松开手,你抓住我衣裙了。”
徐宴时模糊之间,听见一道好听的女声。
好冷漠!不愧是他的神女!
他立刻乖乖地松开了手,衣裙立刻从他手间滑过,他忍住抓住的欲望,没有太像登徒子。
姜婳鼓起脸,看着自己废掉的衣裙。
她望着还能听懂人言的‘尸体’, 站远了些,小声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徐宴时本就是强撑着,适才的理智消失后, 彻底昏了过去。
姜婳又小声问了几句, 可是回应她的, 只有漫长的沉默与逐渐沉稳的呼吸,她一愣,弯下身子,手颤颤巍巍放到他鼻息间
“呼——”
感觉到人还有呼吸的那一刻, 倒是姜婳松了口气。一个满身是血的人狼狈躺在地上一言不发,让人不多想都难。
她看了看自己的衣衫, 认命地开门去寻人。
船夫很快带她寻到了船长, 她将适才的事情略去安王身份简单描述了一遍,在最后轻声补充道:“穿着不错,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