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种眼光!
希芸咬紧了唇,那日回去后,她问了自己数遍,一个无权无势无宠爱一直任由人欺|辱的庶女,到底有什么可以让她怕的。
若是再有一次,她定不会因为姜婳一个眼神,如此狼狈。也不知这小贱蹄子是哪里学了这般眼神,上次生生将她吓到了。
希芸上去,抬起手,就要打。
姜婳侧过身子,抓住了希芸的手。她眉间情绪很淡,似乎有些不解为何自己只是来了学堂便惹了姜玉莹这般怒火。
姜玉莹爱慕谢欲晚,她知晓。
但学堂的女学生,并不止她一个。数个姐姐妹妹,不都同他们一起上课。还是,只是想教训她,随便寻个借口。
希芸被控住手,直接对着身后两个嬷嬷道:“你们上来,给我按住她。”
两个嬷嬷撸了袖子,就要上前,姜婳望着希芸,轻声道:“现在你让她们停下,还有机会。”
希芸一滞,不知为何姜婳如此淡定,她心总无由来地一慌,是有什么人会为姜婳撑腰?此时看见了,便有了证据。
这般想着,希芸向四周望了望,见到空荡无一人,顿时又嚣张起来。
无人,姜婳一定是在虚张声势。
随后,希芸又想,便是有人又如何,这府中,又谁会为姜婳撑腰?小姐去大人公子老夫人那里说上一说,再多的证据都无用。
她顿时更加嚣张。
这时,两个嬷嬷上前,一人一只手,将姜婳按在了墙上。
希芸抬起手,就是要打。
然后就听见,姜婳轻声道:“二姐姐知晓希芸姐姐也喜欢谢夫子吗?”
两个嬷嬷脸色一变,希芸一怔,手都忘了挥下去:“你个贱人说什么胡话,谁,谁喜欢,喜欢谢大人。”
姜婳淡着眸,也没看她,而是对按着她的两个嬷嬷道:“可是那日,我看见希芸姐姐暗暗捡起了夫子丢弃的手稿,难道希芸姐姐是为二姐姐捡的吗?”
希芸脸一白,忙否认:“我才没有,你有证据吗?”
姜婳就等这么一句,轻笑着,对两位嬷嬷说道:“去搜一搜,不就有了。两位嬷嬷,你们知晓的,我日常同夫子,话都不敢说上一句,不像希芸姐姐,不仅借着二姐姐向夫子搭话,还收藏夫子已经扔掉的手稿。你们说,若是二姐姐知道了”
她装作惊讶的样子,对着希芸的眸却是平静的。
“那可怎么办呀。”
希芸慌乱了,两个嬷嬷也放下了手,对视一眼,扯住希芸的手,就向外走去。
姜婳瘫在墙边,任由自己的身体靠着床,眉间没有一丝情绪。
直到一道修长的身影从暗处而出,声音清淡:“在下怎么不知自己有过手稿?”
姜婳浑身僵住,不可置信地望向谢欲晚。
他怎会在此处?!
她想隐藏,却已经晚了,谢欲晚定眸望向她,适时抬起一些笑:“在下倒是未想到,姜三小姐还有如此一面。以在下为幌,可还好用?”
姜婳不知自己该用什么情绪面对,干脆冷下了脸,垂着头。
她扣着手指,想着等会自己能不能狡辩一番,可谢欲晚说完那一句,也没有要等她答复的意思,将一孤本放在她眼前,就走了。
她怔了一瞬,手久久不敢触碰桌上的书。
谢欲晚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发现?
意识到这个的时候,姜婳陡然松了一口气。她望着那人走远的修长的身影,手极轻地压住那本书。
不知何时,她同他前一世纠缠的爱、恨、怨,就都变成了惧怕。
她也恍然察觉,她同他之间,如若没有那杯酒,山高路远。
真好。
姜婳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见姨娘。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转了个方向,向着一处院子而去。
“元宁居。”
到了人前,她开始扮做前一世的模样,抱着书,轻颤着眸,对着守门的侍卫道:“小哥,能同祖母通报一声吗?我是姜婳,三,三小姐。”
侍卫轻蔑望了一眼,随后不耐烦地向里面走去。
姜婳垂下了眸,眼中没有什么情绪,前一世的她,总是低着头,因为低着头,就不会看见旁人厌恶的神情。
这一世,她倒也挺喜欢低着头的。因为低着头,别人就看不见她眼底的情绪。
只要想到谢欲晚,她恨不得低一生的头。
半刻钟后,侍卫回来了,态度好了一些:“进去吧。”一旁一起守门的侍卫像是看不过去了,伸手拍了那侍卫一下,随后对着姜婳友好地笑了笑:“小姐进去吧。”
姜婳将一切暗流涌动看在眼中,弯下头,轻声道:“谢谢。”侧身那一刻,她眼底的情绪,又全都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