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毁清誉,小人
那颗适才剧烈跳动的心,陡然就落下了。姜婳颤着手,眼眸眨了许久。屋内又交谈起别的事情,她轻着步子,恍惚从门外离开。
手中的汤好重,她将汤放在一旁的走廊上,从后门离开了院子。
她眸似乎一下红了,她看不见自己的模样,只觉得什么东西从眼中流了出来。在这冰天雪地里,格外温热。
只是几个时辰,雪竟下得这般大。再下上些时辰,应当就能厚厚的一层了。
姜婳垂着头,看见脚下的一片雪,都化成了冰。她茫然地擦了擦泪,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这些她不是早就知道。
谢欲晚温和守礼,重礼数,重规矩,是这世间难得的端方君子。
她用一杯酒爬了床,在他清冷的眸的注视之下,褪去了自己的衣裳。
她如愿是事实,但做下这些不堪之事,亦是事实。
她又在委屈什么?
许久之后,姜婳蹲下身,崩溃大哭。
不是委屈。
是伤心。
她就只是突然想到了那日,她问他:“谢欲晚,你爱我吗?”谢欲晚怔了一瞬,什么都没说。那时他在想什么啊,是不是在想,她为何会问如此荒谬的问题。
他听见她这般问,该觉得多可笑啊,姜婳不由得轻声笑了起来。
端方有礼的君子,是不会爱上一个,在他眼前主动褪去衣衫的女子的。
谢欲晚不会爱上一个,他口中‘自毁清誉’的小人。
她同他的开始,从来都是一个错误。她要怎么办,从一开始就不对的东西,日后再怎么做,也无用。
她想起她初学习府中事务时,满眸茫然,一窍不通。她熬了好多的夜,每日每夜都在学习。
她想做的好一些,再好一些,她不想让谢欲晚失望分毫。故而那次送错老夫人的礼物,她才会惶然至此,因为,她本就如此不好,再做错了事情
姜婳一双眸眨了又眨,最后还是落下泪。
惶然间,又想起这十年发生的一切。
他尊重她,对她温和教导,细心照料,但这些,不是源于爱。是因为他是端方守礼的公子,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是因为她是这丞相府的主母。
他在用宽待一位妻子,宽待一位主母的要求,给予尊重,给予爱护,给予照料。可抛开她的身份,抛开她用设计换来的一切。
当她只是那个姜婳时。
矜贵的公子只会用清冷如冰,予她一句‘自毁清誉小人所为’。
不是她,是任何人,只要那人是谢欲晚的夫人,那被她认为是表露爱意的挡箭,就会发生在任何人身上。
谢欲晚就是这样一个人。
她无可挑剔,是她庸俗无礼,用爱去妄断。
也是因为他不爱她,所以纳妾之事,他不会拒绝,但谢欲晚不是姜禹那般的人,他会告诉她,此生你是我唯一的夫人,是这丞相府唯一的主母。
她曾经怎么会以为这是表白呢,这明明是,端方君子践行的日常。同他食不言寝不语一般,没有任何差异。
姜婳哭得不能自己,雪落在她眉间,唇间,同她的泪一切,化作苦涩。
是啊,怎么会有人爱她呢。
姜婳轻笑一声,想起那日烈烈的火光,她望着,似乎有些发呆了,一个失神,坠入了一片冰寒中。
她眼眸怔怔地,可能是水太冷了,她浑身都没有力气。
就那样,坠入湖底。
橘糖煮好了饺子,一直等到了傍晚。
在门边望了几次,也没有看见娘子的身影,不知为何,她有些担忧。
撑了把伞,寻了个灯笼,漫天风雪中,她向着公子书房的方向走去。从前,娘子应她的事情,没有没做到的。
她实在怕,出了什么事,一边提着灯笼,一边路过了一方安静的湖。
橘糖这才想到,她已经许久未走这条路了,是条偏僻的小路,这湖里面,从前淹死过人,后来下人们嫌晦气,就都不走。
她也不由得脚步快了些,她可是要去见娘子的,莫让她沾了晦气。
她对着湖中拜了拜,忙提着灯笼走远了。
到了书房,橘糖敲门。
莫怀从里面打开了门,见到是她,有些惊讶。橘糖向书房里望了一圈,最后看向在书桌前批改公文的公子,怔了一瞬。
“娘子呢?”
谢欲晚定眸望向她:“什么?”
橘糖一瞬间慌乱起来:“午时,娘子提了一盅暖汤,说要来寻公子。我将娘子送到了小院门口,娘子自己进去了。我,我还和娘子约好了,一个时辰后,娘子就可以回来吃饺子了。可我一直等到黄昏,娘子也没有回来。”
谢欲晚怔了一瞬,望向莫怀:“去问当值的侍卫。”
橘糖急的团团转,谢欲晚提着笔,轻声道:“她不是孩童,可能只是在旁院中休息。”
莫怀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