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日子,阳光正好,娘子坐在她身侧的马车上,安静又平常地翻阅着一本书。
等马夫驾驶了一刻钟,姜婳轻声对橘糖道:“许久未去看祖母了,她老人家一个人在长安,当是不易。今日顺路,便去看看吧。”
橘糖不觉有他,对着马夫吩咐道:“去正安府后面的小巷中。”
马夫转了方向。
马车外,摊贩叫卖的声音不断。
马车内,姜婳摩挲书页的手指怔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寻常。
待到马车停下那一刻,姜婳闭上了手中的书,她透过车帘望向外面泥泞狭窄的小路,听见马夫在外面说:“夫人,这巷子中的路太窄了,马车进不去。”
橘糖应了一声,小声道:“娘子。”
姜婳没有多言,被橘糖搀扶着下了马车。
路果真如马车所言,泥泞而狭小,一间间屋子相对建着,此时见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路前,各家各户都好奇地探着头。
见到那华贵衣裳的夫人,向着巷最里面走去,关上门就开始八卦了。
姜婳没太在意,因为路凹凸不平,橘糖想帮她提着裙角,她摇了摇头,这巷子狭窄,若是遇上个什么人,大抵会摔。
华贵的衣裙,就这样染在泥泞的路中。
等到了巷子最里面的时候,姜婳看着面前矮矮的门。
养尊处优近一生的祖母,何时住过这般的地方。以前,便是姜府的下人,住的地方,都要比这里好上许多。
她敲了敲门,许久之后,一个年迈的嬷嬷开了门。
见了她,很是欣喜:“三小姐。”
姜婳一怔,许多年,她都未听见别人如此唤她了。她望向开门的人,倒也认出来了,是祖母当年的陪嫁丫鬟,一生未嫁,一直在祖母身边。
她轻声唤了一声:“杜嬷嬷。”
“三小姐还记得老奴”杜嬷嬷枯黄的眼眶都红起来,忙道:“三小姐是来看老夫人的吧,老夫人最近身体不太好,在屋里头歇着呢。三小姐同老奴来。”
姜婳向橘糖看了一眼,橘糖明白,便守在门外。
姜婳随着嬷嬷一同进去。
不等走两步,杜嬷嬷就大声说:“老夫人,老夫人,三小姐来看你了。老夫人,三小姐来看你了。”
姜婳向着左右望了一眼,知晓,这恐怕是说给邻里听的,这些年,祖母过的,应该也不好。
杜嬷嬷推开门:“三小姐,老夫人在里面,同我来吧。”
屋内燃着油灯,能堪堪照亮屋中的全貌,陈旧木制的家具,一架小小矮矮的窗,一个吱呀作响的躺椅,一方黑色的桌子。
这就基本上是屋内全部的东西了。
在那方黑色的桌子前,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即便身上穿的衣服陈旧,也不难看出其气质。
姜婳上前,行礼,轻唤了声:“祖母。”
老妇人遥遥转头,望向她,沉默许久之后,轻声叹了一声:“你还是来了。”
“祖母早知我会来?”姜婳轻声回应。
老妇人用手中的拐杖点了点地,发出些响声,摇头道:“前些日子,你二姐姐同老身说,她同王家那小子合离了,要去寻你。老身那时便知晓,会有这么一天。”
说到这,老妇人声音有些颤抖:“你二姐姐,她,她还好吗?”
姜婳声音很淡,如实说:“死了。”
老妇人神情骤变,一拐杖就打了过来:“你说什么?”
姜婳没有躲,任由拐杖打到自己身上,她淡着眸,望向因为怒气开始咳嗽的老人。
祖母一边咳嗽,一边用失望的眼光看着她:“你,你可还知,她是你亲姐姐?你怎么,怎么可以”
说着,一拐杖又打了过来。
老人力气小,打在身上并不疼,姜婳也没有要躲的意思。但是最后这一拐杖也没打到她身上,老人咳嗽着咳嗽着,没了力气,拐杖‘砰——’地一声掉在地上。
她没什么表情地,上前搀扶住了老人,将人安置到了椅子上。
“姜玉莹同我说,是她杀害了姨娘。”
老夫人忍着剧烈的咳嗽,大声道:“糊涂啊,糊涂啊,那女人是自己上尽的,玉莹,玉莹不过说了两句话,那女人自己受不住了,如何,如何能算玉莹,咳咳咳,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