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可乐,她最爱的搭配。
很快叫号,程如珩去端盘子。
向楠拆了汉堡的包装纸,在上面插了一根薯条,推到他面前,“程老师,今天没有蛋糕蜡烛,你就将就一下吧?”
不伦不类的。他好笑,“谢了。”
“你要许个愿吗?”
“没什么愿望。”程如珩摇了摇头,“这似乎是小孩子过生日的特权。”快三十岁的人再做吹蜡烛许愿这种事,多少嫌幼稚。
“而且,我很多年没做过了。”
向楠不以为然,游说他:“走个流程嘛,许愿世界和平,或者,工资翻倍,都行。”
极端的虚幻,和极端的现实,二选一。
程如珩也不固执己见,闭上眼,过了三秒,睁开眼,对上向楠亮晶晶的眼,是灯光照得。
她指指汉堡,说:“吃一口吧。”
他又笑了,把那根薯条叼走,吃进嘴巴里。就当是吹蜡烛了。
“程老师,我看出来了,你今天心情真的很好。”
她咬着汉堡,声音含混不清。向桐都不见得愿意陪她玩这种把戏。
“不过,”向楠又抬眼看他,“你不会是为了还我人情吧?”
程如珩说的却是另一茬:“我高中语文老师和我父亲很熟,可能还沾亲带故,我毕业后,她和我父亲说:‘程如珩是我带过最有文科天赋的男生,没有之一。但他的天赋,也是他的死穴。’”
向楠咽下口中食物,不明白地问:“天赋不是好事吗?”
何况,他是谦逊、温和的人,并不骄傲自满,怎会成为他的死穴?
“因为我的共情能力,并不适用于现实生活。”
他能理解文章里,那些角色的痛苦、挣扎、迷茫、犹豫、悲伤,他们的快乐、勇敢、坚韧,等等等。
换而言之,他的共情,是和虚拟人物、虚拟世界建立的。
向楠更困惑了。在她看来,程如珩对朋友体贴,对小辈温柔,对学生有耐心,还不算吗?
“程老师,你对自己要求是不是太高了?”她手在桌腿比着,“也许普通人的高标准在这里,而你的,”她比到桌沿,“到了这里。”
程如珩说:“向楠,我也有致命缺点的,也许你看到的我,只是出于好面子呢?这个世上,有多少人是戴着面具生活?也许我只不过是其中一员。”
“我又不是眼瞎心盲。”向楠摇摇头,“伪装还是真心,我看得出来。”
她和他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也有多次的接触。
当面或背后,对他本人的印象,和从他身边人听来的描述,难道还不能架构出真实的他吗?如果不能,那只能说他太会伪装了。
可他显然不是。
“我从小就跟我弟弟不对盘,打打闹闹,吵嘴,我爸妈都说我们是天生的冤家,但他对我其实也挺好的。”
小时候放学,校门口有成群的混混,大概率是约架,向桐就跟在她屁股后面,说因为她零花钱多,其实是怕她受欺负、害怕。
一个人好与不好,从来不是说出来的。
她又不是傻的,他程如珩要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她一旦窥出点苗头,就立马跑路了好吗?
“程老师,你不会是为了拒绝我,才想出这一番措辞的吧?那你也太煞费苦心了。还请我吃肯德基。”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在公司门口顶着冷风等她,就是想面对面地说清楚,因为他觉得,他们之间或许没有结果。
这顿肯德基,就是他们的散伙饭,最后的晚餐。
她很少哭,就算军训被教官对着脸,吐着吐沫星子,大骂动作不规范,她都没有哭过。
多大点事啊,是非成败转头空,哭什么哭。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真正对什么人用过这样的心思。
“程老师,”但向楠现在突然有些眼热,“就算你要拒绝,也别挑在今天吧。”
本来,她心情还挺好的。
就算她没有在礼物上留下只言片语,程如珩也不是个钢铁直男,他总该看得出她的心意了。
她在路上收到那条消息,意思不就是,他因为她而高兴吗?
还让她以为,他们之间,就只差某一方捅破窗纸了呢。
程如珩有些懵,她的脑回路,为什么会把他这番话转到“拒绝她”这个角度上去?
转而,他又笑起来,笑着笑着,把脸偏过去,手背抵着唇,像是把笑声藏住,免得显得在这样的氛围下,太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