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觉得哪里不好了,呵什么呵,她的哥哥呀,比世人都聪明,比世人都明白。
“一切均有代价,没有人能什么都要。”音音的声音愈发轻了,她就从来都不贪心。
陆子期转身,风吹动他的衣袍,他的声音很静,他问:“音音,小时候你喜欢花灯,喜欢好吃的点心,喜欢亮晶晶的一切,后来你喜欢练字,喜欢一日日耍鞭子怕被拘束,喜欢每一件有特点的器物,身旁人都以为你最是不安规矩好动,可哥哥知道,你喜欢安稳。”
斗篷中的音音轻轻一颤。
“旁人都以为你胆大,其实你最胆小。”说到这里望着茫茫黑暗隐隐山间的陆子期眉眼都温柔了,他只是没想到,他的音音,这样胆小,真是让他恨得——,却又怜惜得心都疼了。
没关系,在临城他就已为她谋划过一世安稳,如今不过是换了地方。她,怕。可他,什么都不怕。
陆子期轻声问:“哥哥也没好好问过你,如今,如今你喜欢什么呢?”
好一会儿,音音才开了口,同样安静的声音:“坏人这样多,我不喜欢他们踩在我头上。”
“嗯,”陆子期没有转身,“哥哥知道了。”
他说:“至于青礼伯世子——”
音音打断他的话:“哥哥,世子中正平和,该是能相与之人,哥哥不妨多接触一下,说不定就会觉得他还不错。”
陆子期冷笑一声:“音音倒是还没说,世子比我,如何?”
音音一手紧紧攥着斗篷,一手死死握着,颤得厉害,她垂着头,让自己稳稳站着,闭了闭眼,又睁开,慢慢道:“我说过了。”
陆子期一向纵容她,这次却难得不饶她,看着她的目光不带情绪,面上却带出一丝浅笑:“音音没有说清。”
他一字一句问:“比我,如何?”
音音望着眼前人,松开了咬紧的唇,断然开口:“他——”
“是沈伯言!”陆子期突兀打断,略低的声音里难得透出了人前从未有过的怒气。
他抬手按了按音音单薄的肩膀,平息了陡然激烈的心跳,一字一句道:“音音,我们之间没有‘他’。”
他努力把声音放缓:“你可以称青礼侯世子,也可以呼沈伯言,但是没有——他。”
陆子期拿开了落在音音肩头的手,帮她仔细收紧了斗篷,重新细细系好斗篷带子,伸手把她的兜帽抬起,护住她的发,稳稳为她戴上。
这才俯身看着她兜帽内的眼睛,低声道:“你的答案,我不想听。”
陆子期又紧了紧她的斗篷,“音音,乖一些。”
“你要的富贵安稳,我会给你。”
“在那之前,你只要乖一些。”
他按住音音肩膀,慢慢把她转向来时的路,探身在她身后耳侧:“到那日,你可以试着,心动。”
隔着斗篷,他离音音更近,几乎就像贴在音音耳边一样,声音更轻,话说得更慢:“就像那日,在假山石洞内——”
身下这人浑身一颤,腿都要软了。
陆子期稳稳扶住,待她平静,才放了手,退开。
夜风又起。
淡声道:“已经很晚了,去吧。”
话落,渊虹出现。
音音攥着斗篷,没有回头,跟着渊虹朝着山寺处去了。
明明一样的路,大约是天更晚了的关系,音音总觉得比来时还难走,走得跌跌撞撞。
眼看前方就到了亮处,音音说等一等。渊虹就等一等,音音从袖中摸出帕子。
回到厢房,孙嬷嬷打量了一圈,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只嘱咐音音快些睡下吧。
橘墨重新打湿帕子给小姐擦手脸,突然惊道:“小姐,你的手心?”
音音皮极娇嫩,此时白皙柔软的手心摊开,都是血痕。
“哦,”音音看了一眼,“路上太黑,吓的。”
橘墨心疼极了,仔细擦过,拿出药箱,抹了药膏,嘴里叨叨:“小姐自己不疼吗?”她家小姐可是最怕疼了,结果这次不是她发现,小姐甚至吭都没吭一声。
“你没走过这样黑的山路,太怕了,就不怕疼了。”音音解释。
一直到吹灯睡下,只余隔窗一盏小小灯烛,没月亮的晚上,借一点光。
橘墨看着床上小姐侧身躺着,把脸埋入胳膊,不知在想什么,她更加小心问:“小姐,哭过了?”她看出来了。
音音淡淡道:“吓得手都掐破了,还能不哭?”
橘墨借着微光盯着小姐,总觉得小姐特别不对劲。
“别看了,你是怕山里妖怪变成你家小姐吗。”这样说着,音音就翻过身去,不给橘墨打量。
“可是小姐,你难过了。”
“难过?”音音侧身,脸依然埋在胳膊离,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不难过呀。”她有什么好难过的,一回来就给封了嘉怡公主,小舅舅如今是赫赫威名的镇北大将军,如今别说别人,就是谢家那一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