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完钱慧辛给拍的照片,面上戴着意犹未尽的笑容进门。李疏已经帮她们取来了奶茶,两人坐下随口道了句谢,讨论着应该挑哪九张放到朋友圈里。
“不行,你挑的这两张角度有问题,太显胖了。”
“本来就是胖丫鬟,越胖看着越喜庆。人物形象你不懂的。”
“我说的是小肚子,我从这个侧面拍,给你拍出了身怀六甲的感觉。”
“咦?嗳?确实!你倒是注意些啊喂,这两张太可惜了,我表情演绎得多到位。”
“……刚刚你划过去的那两张我觉得行。”
“行什么行,你可真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我笑场了啊,你没看出来?!”
……
李疏围观她们争执了五分钟,默默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王术,他随手也给她拍了……十几张照片。王术盯着他的手机相册,只向右划拉了一下,便干脆利落地倒戈了,表示以后要跟着李疏混——在摄影水平方面,钱慧辛和李疏之间隔着无数个王术。
最新一条朋友圈发出去,王术盯着在座的三个人都给自己点了赞以后,总算愿意静下心来喝奶茶了——四个人在《胭脂》的演出后台两两添加了微信。
“啊,我忘了跟你说,辛辛,李疏他们家就住在锦绣大道路对面那一侧。嘿,一条锦绣大道,一侧是现代化跃层公寓,一侧是‘三秋’贫民窟,这个对比是不是很有故事性和文学性?”
钱慧辛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从故事性和文学性的方面出发的话,如果你们俩谈恋爱,应该是阻力重重的。一重来自李疏的妈妈,一重来自李疏的青梅妹妹。妈妈喜欢温柔大方知书达理的青梅妹妹,厌恶一顿能吃两大碗的大头妹妹。”
“你对我的丑化描述暂且不提,第一重怎么就不可能是李疏学长的爸爸?”王术痛心疾首摇头尾巴晃,“当前的影视作品总是偏向把好[hào]事儿不讲理的角色设定为女性,这种偏见经过多年的潜移默化,都成功深入当代女大学生的内心了。”
钱慧辛徒劳张了张口,却无话可说。
“……有一点需要澄清下,我没有青梅妹妹。” 李疏其实不是很想介入这个无聊的话题。
“我俩就没事儿打个嘴丨炮,不要代入你自己。跃层公寓适龄男青年一大把,跟‘三秋’的适龄女青年都有故事性和文学性。” 王术笑眯眯宽慰他。
“……受教了。”
林和靖支着下巴看热闹的同时,不动神色地观察着钱慧辛。钱慧辛跟王术在一起时和不在一起时是两种状态。林和靖在学校偶遇钱慧辛数回,后者回回都端着张生人勿近脸独来独往,即便跟路上遇到的老师打招呼,也不过是微微扯个嘴角应付了事。下午《胭脂》开场前,林和靖为了打发时间点了进她的朋友圈,结果她的朋友圈荒得长草乏善可陈,十分符合林和靖早前对她的印象。但眼下跟王术在一起,她却开朗得仿佛是世界上另一个王术。
钱慧辛终于察觉到林和靖时不时瞥向自己的目光,她伸手扶了扶眼镜腿儿,给了他个敷衍的笑容。林和靖有理由相信,钱慧辛的这个敷衍笑容纯粹是因为她的朋友王术在侧,否则她应该会直接漠视他。
王术在李疏的引导下,正在事无巨细地陈述她和钱慧辛相爱相杀的过往:“……最开始不愿意来我大舅家,嫌他家老破旧,也嫌他家邻居,那个叫‘辛辛’的小姑娘,脾气太坏了,生起气来跟个圈不住的疯狗似的——不小心抓脏了她的棉花娃娃,一点点脏而已,有大人在一旁劝着,我也道歉了,仍突破重围给我挠一脸血。”
天光渐渐变暗,李疏的座位背光,王术正说得起劲突然顿住了,她怔怔地望着黄昏光影里李疏的轮廓,脊柱突然蹿起一阵奇怪的麻意。她一直知道他好看——她又不瞎,但此刻配合着恰到好处的天光,突然发现他可不止是好看,他感兴趣看过来时安静直白的眼神把她一颗怦怦乱跳的心熨帖得平平整整的。
至于她的心为什么怦怦乱跳,那要从几根掀喜帕的葱白手指说起。
王术有些心神不定,不负责任地草草给两人的过往结了个尾:“总之后来跟辛辛变熟了,大热天一起上房顶数着星星睡了一夜,就变成盼着来了。”
“‘小青’是我当时唯一的娃娃,跟我妈哭好几天她才给买的,”钱慧辛慢吞吞解释,“而且你所谓的‘道歉’,是得意洋洋地说‘小气鬼,大不了赔你,我爸爸给我买了一大堆,我根本就不稀罕’,你自己说说,你被挠花脸冤不冤。”
王术早就忘了自己这招人恨的原话了,她避开李疏的目光,曲指轻轻碰了碰突然有些痒痒的鼻头,讪讪道,“你到现在都能清楚记得这句话,可见我挨挠确实不冤。”
李疏近距离听了场相声神清气爽。嘴里的吸管突然发出异样的声音,李疏垂下眼睫瞟一眼,愣住了,超大一杯不低于五百的奶茶,而且甜腻腻的,他居然就着她没什么营养却很有趣的家长里短全部喝完了。
王术紧吸了两口,也将自己的奶茶吸得见底,她抹干净嘴起身,跟个体育老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