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甲,简洁流畅到了极点。
除了靠近双眼的部位,密密麻麻穿透了上百个极小的窟窿,形成一圈环形视界,用来观测外界的事物之外,再没有多余的装饰和纹路。
这种舍弃一切装饰,极简主义的设计风格,和图兰勇士们的传统审美趣味大相径庭。
却给这副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的面甲,更增添了几分深不可测的神秘感。
面甲上方,应该是眉庇和兜鍪的位置,同样空空如也。
却涌动着一束束金芒中镶嵌着红丝的灵焰,令袭击者就像是一支火把,狠狠烧灼着蛮锤的心脏。
而当袭击者激荡生命磁场,控制灵焰,高度凝练的时候,金红交错的灵焰,又化作了一支支奇形怪状的大角,盘踞在对方的脑袋上。
这副形象,令蛮锤脑中,顿时跳出一个无比可怕的名字。
“夜,夜魔!”
蛮锤就像是被割断了喉咙的母鸡般,尖叫出了这个名字。
袭击者不置可否。
只是低头,从数百个密密麻麻的针孔中,流淌出了欣赏的目光。
不是欣赏蛮锤这个人。
而是欣赏他身上的图腾战甲——火车头。
据说,火车头是上古神器。
很久以前,祖灵的荣光仍旧照耀整片图兰泽的时候。
高贵的图兰勇士们,就是搭乘着无数名叫“火车头”的神器,如同风驰电掣的战锤般,狠狠砸向圣光之地的。
可惜,为了捍卫整片大地的勃勃生机,图兰勇士们不得不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将全部资源和精力,都投入到和暮光邪神的战争中。
而暮光邪神的信徒,那些号称“圣光阵营”的傀儡们,又多次潜入图兰泽,玷污和破坏了祖灵留给图兰勇士的神圣遗产。
以至于万年后的今天,和无数威力强大的神器一样,真正的“火车头”也早就失落了。
尽管如此,蛮锤的家族却将部分“火车头”的技术,融入到图腾战甲中。
才铸造出了血蹄氏族,不,或许是五大氏族中,力量最强大的图腾战甲“火车头”。
自从十五岁时,在成年仪式上,和一头嗜血狂暴的“碎骨巨象”角力,并用自己的骨锤和铁拳,硬生生轰碎了对方最坚硬的颅骨之后,蛮锤就得到了这副图腾战甲。
将近二十年的修炼和厮杀,蛮锤原本以为,自己和图腾战甲已经心灵相通,融为一体,能激发出“火车头”的最强威力,是这副传承了上千年的图腾战甲,最完美的主人。
直到此刻,面对夜魔饥肠辘辘的目光,蛮锤才惊骇欲绝地发现,自己的图腾战甲,竟然动摇了!
“怎么会这样?”
蛮锤目瞪口呆地看着视界之内,楔形文字疯狂地蹦跳和闪耀着。
仿佛一道道自相矛盾的指令,还有各种权限的解锁和剥夺,同时爆发出来。
原本,就算图腾武士真的身受重伤,图腾战甲也能部分接管主人的身体,用液态金属来修复受损的血管、骨骼、肌肉纤维和神经网络,进入自动作战模式,帮主人逃离险境。
然而,当蛮锤向图腾战甲下达了“不惜一切代价,帮主人脱险”的命令之后,视界之内,楔形文字组成的一个个选项,却统统变成了灰色!
那就好像,他的图腾战甲被夜魔的强大深深吸引,即将放弃他这艘“沉船”!
这不可能,这种图腾战甲主动崩裂的情况,只会发生在敌我实力太过悬殊的战斗中!
难道,他和夜魔的差距,竟然大到这种程度吗?
在蛮锤不敢相信的目光中,夜魔高高举起右臂。
从手肘末端延伸出去的弯刀,重新化作液态金属,缓缓收回到臂铠之内。
又顺着掌心喷涌而出,在他的五指末端,塑造出了五把锋利的柳叶刀。
五把柳叶刀,狠狠刺向蛮锤的胸甲。
顺着胸甲上崩裂的缝隙,如庖丁解牛般,轻而易举地刺了进去。
蛮锤感觉自己的视界内,被注入了一股血色的毒液。
这股毒液不断侵蚀着“火车头”里面,祖灵馈赠给他的力量。
令楔形文字组成的指令,不断从闪闪发亮,变成黯淡的灰色,又从黯淡的灰色,变得支离破碎,最后,一道道消失。
“这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蛮锤在心底发出呜咽,“这可是祖灵留给我的图腾战甲,依附在这副图腾战甲上的战魂,都是和我血脉相连的祖先!
“为什么,祖先的战魂,会抛弃他们的血裔,任凭这个卑贱的鼠民,玷污他们的荣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