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疯了吧。
刺眼的镭射灯光拖着长长的尾巴来回扫动,爵士乐舞曲激昂,舞池内男女摇晃身体,尖叫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江昭意被吵得耳膜作疼,和酒保打了留下位置的招呼后,穿上大衣,去了外面露台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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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地处东德,气候常年偏低,饶是已立春,夜里温度也趋近零摄氏度。
江昭意推开露台的门,倚墙而站,手指探进大衣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烟盒是亮黄塑料长方体,正面拓印的“沉香”二字飘逸又洒脱。
打开烟盒,里面只剩最后一根,江昭意拿出烟含住,把烟盒丢进垃圾桶,低头正要点燃,余光不经意一瞥,视线顿住,指尖火星被风吹灭。
露台另一侧门被推开,一男一女走了出来,光从门缝泻出,勾勒出男人颀长身形,他身后女孩金发红唇,很是漂亮。
中间被一盆半米高的绿植隔断,江昭意视线变得狭窄,清楚看见对面发生的一切。
裴延穿了件黑色大衣,背靠护栏而站,一只手悬在半空,另一只手把玩着一只黑色金属打火机,唇上衔着一根未点燃的烟,微低头,侧脸隐于半明半昧的暗光中,姿态懒散又痞。
站在裴延对面的女孩脸微红,眼神羞怯却大胆看着他,“今晚演出结束,你会留下来吗?”
这话暗示意味明显,但裴延没什么反应,只一昧玩着打火机,好似面前的漂亮女孩,还不如机匣开合的碰撞声更让他感兴趣。
被心仪男生无视,女孩也不气馁,上前一步,伸手去抢裴延唇上的烟,想借此获得他的注意。
在她手离裴延毫厘远时,他下巴侧扬,躲开女孩的手。
见他如此动作,女孩面上挂不住,原先挑逗动作里掺杂一丝较劲,想方设法去抢裴延唇上的烟。
裴延似被她弄得烦了,眉心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随即伸出手握住女孩纤细手腕,不让她再进一步。
他看着女孩低笑,嗓音透着懒散的坏,但眼神隐含警告:“过界了。”
再次被拒绝,女孩也有自己骄傲,红眼说了一声抱歉,转身拉开露台的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目睹一场表白以遗憾收尾,江昭意收回目光,丢掉被雾浸湿的烟,转身准备离开。
到了门口,江昭意停下脚步,指尖犹豫摩挲冰凉把手,告诉自己,再看他一眼,就这一眼,看完,她就离开。
下定决心,江昭意握紧门把手,鼓足勇气朝裴延方向看去。
那侧虚掩的露台门被风吹开,如昼白光从里泻出,裴延忽地转头,江昭意来不及躲开,两人视线就在半空撞上。
裴延有八分之一的意大利血统,典型东方皮相,西方骨相的长相,他眉眼生得深邃,漆黑瞳孔透着一点铅灰色的冷,像黑夜下的海面,静谧又危险。
白日停下的雪,这会儿又下了起来,零零碎碎,像是被风吹散的柳絮。
雪下个不停,江昭意的心也跳个不停。
打火机的火光从裴延虎口蹿起,机匣开合的“咔哒——”声,听得江昭意心尖一颤,她慌乱移开眼,不敢再看裴延。
零星火光在裴延掌中收束,他抬眼重新看江昭意,漆黑眼神情绪不明,缓缓开口,撂出一句话:“看够了吗?”
雪越下越大,掉在绿植的叶面上,发出一丝细微声响,在此刻静默环境里,尤显突兀。
裴延眼神依旧停在江昭意身上,像是黑夜苏醒的雄狮,带着极强压迫感,令她有些喘不过气。
半天没等到江昭意说话,裴延似没了耐心,迈开长腿走了过来。
江昭意下意识地往后退,瘦弱背脊抵上冰凉的金属门,心跳随着越下越大的雪疯狂加速。
直到退无可退时,一道挺拔的黑影从江昭意头顶压下,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个清爽利落的雪松木香中。
江昭意不知该说什么,只怔怔地看着裴延。
裴延低下脖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勾着唇角,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坏:“不会说话?”
江昭意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抬头直视裴延眼睛,尽管声线颤抖,语气却很大胆:“没看够,能继续看吗?”
裴延挑了下眉,眼底明显泛起一丝兴味。
江昭意内心忐忑,天知道,她说出这句话要多大的勇气。
裴延忽然躬身凑近,两人距离近得江昭意一抬睫,就能瞧清他右眼下方的那颗红色泪痣,它隐于右眼睑和下睫毛之间,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在昏暗的光下,近乎妖治。
明明是趋近零摄氏度的雪夜,江昭意却觉得如火烧的热意从耳朵漫上脸颊,雪白肌肤在裴延的注视下变得通红,细细看去,竟有几分勾人的艳丽。
裴延目光从江昭意泛着粉意的脸颊掠过,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开口,似在考虑:“可以继续看,但——”
江昭意显然一愣,“啊?”
就在江昭意呆住之际,裴延抬手探上她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