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走着, 几乎与容宁齐头并进。
他又问:“你的钱够用么?”
他记得少将军一职每年可拿的俸禄不少。
容宁想了下:“臣的俸禄够。边塞没什么地方花钱, 偶尔贴一点给当地老百姓。家里也会送来保暖的衣物和边塞没有的吃食。”
她和秦少劼不同。
秦少劼生来就是皇子, 愁苦烦恼的事和天下大多数人都不同。
她长于军中,住过边塞, 听很多人讲最普通的日子是如何过的:“普通将士日子就过得紧凑点,不过边塞真没花钱的地方。像京城最低的侍卫官员,那俸禄是真不多。”
“京城人还好, 外来的人要么进锦衣卫,干活有额外的钱拿, 要么日子过得抠抠搜搜。家里一旦有人生病,或是孩子要念书,酒钱肯定就没了。”
秦少劼以前也听说过一点,但他没想过要到“抠抠搜搜”的地步:“朕以前的谋士和侍卫没说过。贫穷的学子武举文举高中,应该也会得到一笔钱。”
“是,陛下和一些大儒会给他们钱。”容宁说着,“但一般外来人在京中定居,住屋子就要一笔钱。租住近了贵,住远了要马车。平时吃饭没空做,需要家中夫人来做。没病没灾日子能过,一旦有点差错,一口热饭都难吃到。”
“请人照料肯定要走人情或者花钱。总不能为了家中人,连上朝或者值守都不做了。这种时候谁资助些体面的钱,这些小官员卖身都乐意。”
秦少劼若有所思。
容宁侧头,见他真听进去了,和人算账:“嫂嫂曾和臣说过,现在什么东西价格都比以前高了。九品官员的俸禄每月算起来是五石。以前差不多五石等于五两,现在只值三两左右。一个官员每天只能花一钱。而一坛好一些的酒要三钱,一匹布要五钱。”
这么一算,秦少劼停下了步子。
是少了些,堂堂一个官员,哪怕再小的官员,买一坛好酒都得要不吃不喝三天才能买,一匹布要攒五天。未免有点拮据。
他再度迈步:“这事朕会和户部、吏部以及方大人聊聊。”
容宁跟上,当场开始吹嘘:“陛下心善。关心百姓民生,体贴百官生活。”
身为帝王,身边溜须拍马的人肯定不会少。但先帝不喜欢这套,百官和宫中太监哪怕拍马屁,也会说话委婉一些。
秦少劼身为新帝,一样不喜欢毫无意义的吹捧。蒲先生要求极高,他周边不会有人如此直白夸奖。
结果撞上心情好的容宁。
容宁一高兴,什么吹捧的话都敢说,恨不得敲锣打鼓:“陛下一通边塞互市,二改百官俸禄,名垂千史!下回上朝百官就给殿下哐哐磕脑袋。谁不磕,我按着他磕。”
秦少劼听不下去了:“够了够了。”
他脚步不自觉加快,简直有点落荒而逃的架势。
容宁不乐意了,跟在边上:“这才哪里到哪里!哎,陛下——”
两人在前面快走,后面跟着的一串人只能跟着跑。
这大抵是秦少劼自登基以来,第一次在宫中快走,一直到皇太妃居所才缓下脚步。
他提醒容宁:“不要提政事了。”
容宁抿唇点脑袋,一副相当配合的模样,就是眼神里充满惋惜。
怎么这样呢,夸人都不给她夸。
她觉得秦少劼会是个好皇帝。
带着这种惋惜的心情,容宁跟着年轻的帝王进宫殿。
皇太后和皇太妃各有宫殿,居于两处。后宫如今皇太后几乎算禁足一般在殿内礼佛,一切大小事暂是皇太妃管着。秦少劼早上拜见,也当然是来找当年的贤妃,如今的皇太妃。
容宁进了门,再度感受了皇室阔气。
雍容华贵的皇太妃见到皇帝没什么表示,只叫了一声“陛下”,见到容宁倒是笑开:“早听说容少将军在陛下身边值守,两天都没碰见。今天总算见到了。”
容宁行礼:“见过皇太妃。”
皇太妃招招手,让人过来:“陛下、容少将军坐。早膳让人候了好一会儿,再不吃要冷了。”
这么一说,容宁才恍然想起自己早上还没吃过东西。
又是早朝,又是秦少劼头疼,事情一件接一件。
秦少劼落座,容宁也听话落座。
太监宫女们按序来上早膳,总计十二道。吃的没有午膳多,但量并不算少,米面荤腥都有。像皇太妃每一样尝一口,喜欢的多尝一口,很快就吃不下了。
秦少劼和容宁两个胃口好,将早膳吃掉了大半。
皇太妃吃的时候不爱开口,吃完才感慨:“桌上多了个人是要热闹些。自从成了皇太妃,宫中冷清了太多。这管理后宫都没几个人可以让我管。”
秦少劼稳稳当当喝茶,当没听见。
皇太妃看了眼装聋作哑的帝王,嗔怪:“说你呢陛下。永安园内人太少了。只有些还留在宫里的小公主,不像样。”
容宁反应过来,这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