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岸在亲吻的空隙中审问他,每一次吻蹭都激得昭然浑身战栗,他精神只松了一刻,就被郁岸彻底压到了身上,两人方位调换,昭然躺靠在浴池底,浅浅一层温水只没了他一半卷翘的长发。
“我不,我就叫你怪物。”郁岸趴在他身上,支着头,手肘尖端抵在昭然胸膛中央,左手从衬衫扣缝里勾出他胸前穿刺的链条,不轻不重拉扯,让他刺痛。
普通人可受不住一整个人的重量全压在自己胸骨上,但怪物可以,他的身躯骨骼比人坚固,玩不坏。
“你语言学得不好,我来教你人的语言——非人形的称为畸形,非人认知的称为古怪,意志不随大流的称为怪人,他们所恐惧的强大生物称为怪物。”
“你会因为拯救了被困住的市民,同时也没伤害晶角石而发自内心高兴,这还不够怪吗?”
“怪物,我非要叫你怪物,让你记住自己不会变成人。因为你纯粹美丽,注定无法成为我们这样刻薄丑恶的生物。”郁岸扬起唇角,鼻尖贴近他下颚轻蹭,“给我看看。”
畸核躁动,昭然的脸庞隐约呈现怪化趋势,体型变大,身躯跟着面孔一起骷髅化,他的身体由凌乱的骨手拼合而成,四只手臂长过膝盖,白骨手指狭长尖锐,无名指挂着戒指。
他未完全怪化,维持在人形和白骨手球之间的姿态。但郁岸的一句命令竟然能在他心理不设防时轻微控制他照做。
昭然怪化程度越高,剩下的声带就越残缺,完全变成白骨手球只能靠摩擦振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现在这种半怪化状态嗓音会变得低沉沙哑。
骷髅的眼睛仿佛菱锰矿,像用粉红宝石镶嵌的一颗华贵的头颅艺术品。
他发出一点声音,便匆匆掩住了嘴,长骨指遮住面孔,透过指缝和郁岸目光相接,见郁岸正认真打量自己的容貌和错落骨架组成的身躯,仰望的角度,眼神里带着震撼。
“啊,原来天使就长这样啊。”郁岸喃喃感叹。
他的话变成了一把鲜花种子,抛洒在白骨斑驳的伤痕里,来年春日就会在陈旧的缝隙中盛开。
他态度从容,情绪稳定,让昭然更愧疚。
“可是我刚刚把你弄伤了。”
“因为你打小被家人宠坏了,所以一被冷落就不高兴,你是被众星捧月长大的,所以逆着你也不高兴,顺着你也不满意。”
“对不起。”
“没关系啊,我加入那一群星星就好了,你仍然做月亮。”郁岸揽着他的颈骨躺进骷髅怀里,扬起睫毛看着他,“但你下次要轻一点,我会痛。”
“嗯。”他被小动物规训了,一大只骷髅堆在墙角里驯顺地点头。
“亲一下。”郁岸啄了一口他坚硬的白骨脸颊,“你好漂亮。”
昭然听得心脏直颤,迟钝抬起修长骨指摸摸被亲吻的位置,用两根手指小心捏住郁岸纤细的脖子,慢慢把人提到自己另一边,偏过头沉默等待。
哦,原来另一边也要亲。
郁岸贴过去轻吻一下,忽然被四只骨手分别扶住腋下和侧腰,昭然俯身压着他用力亲吻,把从前不愿和不敢轻易做的全释放出来,他的吻总是赤裸真诚,郁岸经常可以从他呼吸的频率里听到“我爱你”。
这世上存在一只怪物能承载自己无处安放的爱,已经很幸运了,如果连爱也没人可爱了,在这世上真正了无牵挂,活下去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
“我明白了。你就是喜欢我乱拆家,没事就作你,你其实喜欢我离不开你,最好一无是处。”
“我不希望你一无是处。”
郁岸躺在他骨架下,紧贴他耳廓告诉他:“可我就是离不开你。”
“嗯?”
“你也知道吧,虽然地下铁拿到了恩希市的畸猎项目,其他两家公司不能竞争,但现在的恩希市并没完全成为空城,许多载体人类散兵游卒都藏匿在城里寻找逃难市民来不及带走的值钱物件,市区很危险,他们都是土匪强盗。”郁岸与狭长骨手十指交握,“你先去清扫一片干净的区域,然后在十原街67号门前的路灯下等我。”
昭然终于确认他长大了——旅途中的小孩子总喜欢问大人,“什么时候到?还有多久?我们要去哪儿?”
郁岸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约定,借此将安全感传递给身边的人,这是成年的象征。
“可老板分明不想我们走太近。”
“我想他会改主意的。”
地下铁总部入口,五十来位穿着正装的年轻人排成三队手拿简历,紧张等待面试官的接见。
由于红狸市市民人数增加,公司人手不够,保全部门在紧急招聘一批保安,准备分配到各组做事,地下铁福利待遇很好,新搬来的市民又急于找工作糊口,所以应聘人数极多,能站在面试门口的都已经经过一轮严格的筛选,基本素质过关。
来面试保安的绝大多数都是体格健壮的青年男性,在面试官叫到一个秀气的名字后,一个矮小的短发女生从一群壮汉里匆匆挤了出来,手里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