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真活着呢吗。”郁岸闷声问,“它在哪。”
看他沮丧至极又重获希望的样子,昭然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愉悦感,原来自己的存在可以牵动他的情绪。
昭然上身只剩一件背心,手肘自然搭在盘起的膝头,台灯的柔光被他肩膀的肌肉和骨线分割成明暗两半。
“乖乖,你真喜欢它?”昭然向前倾身,挨到一个亲密却不暧昧的距离仔细问他。
“喜欢。”郁岸始终垂着眼皮,不想或是不敢看他,“它宁可自己被太阳晒也要帮我挡住光。”
“但它不是小狗,它有智慧,看上你了是想跟你交配,不是想给你当小狗。”
郁岸沉默消化了一会儿,面试官说得有道理,当时多手怪物的求偶意图很明显,他看得出来。
“那它喜欢我什么?”郁岸终于愿意认真和昭然谈论关于多手怪物。
“它懂什么人类感情啊,在它的视角你就是一颗黑色小煤球,跟它自己形状很像,觉得很般配,所以追求你,你见过公园里用线吊着一张白纸片遛蝴蝶的小孩吗,蝴蝶就是把那张纸片当成老婆了。”
郁岸跟着想象了一下巨大多手怪物的视角,嘴角悄悄翘了翘。
昭然揉了把脸,说他像煤球他好像还挺开心。
“面试官,你这么了解它。”郁岸双手合十贴到昭然身上,“你带我去找它,行吗,我保证以后听你的话,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周六日加班都可以。”
“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昭然挑眉。
郁岸诚恳点头。
“那先把书架收拾了。”
刚刚被郁岸一拳砸裂的书柜门歪在一边,一摞书散乱地砸在地板上。
郁岸立刻蹲到地上收拾起来,把书原样放回柜里,甚至拿螺丝刀认真修起了柜门合页。
“还真有那么喜欢啊。”昭然托着下巴,有点嫉妒,“我不好吗。”
“带我去找它你就好。”郁岸敷衍得很认真。
“它是要你当老婆的啊,你能接受?”
“我不管那么多,我就是要看见它还活着。”
“我活着。”昭然说。
郁岸修柜门的手停下来,回头怔愣望他。
然后慢慢放下螺丝刀,发了下呆:“你不是想说你就是它吧。”
昭然摊手:“是啊,对啊。”
几秒的沉默,气氛似乎又有些僵硬。
郁岸用力把螺丝刀拍在桌面上,惊堂木似的啪一声响,昭然跟着一颤。
他举起螺丝刀,十字尖怼到昭然下巴上,眼神阴沉:“你捉弄我。”
“我没有,”昭然挺直脊背尽量远离锥尖,哭笑不得,“谁冒充那丑东西……”
十字螺丝刀顶得更重。
“好,好好好,你问问题,你考我,我回答。”昭然无奈仰头。
“我砍掉了多手怪物一只手,砍掉的是左手还是右手?”郁岸冷眼问。
“……”昭然表情纠结,扶着额头苦想。
“说不出来?”郁岸眯眼。
昭然气笑了:“你昨天在我家掉了一根头发,是左边的头发还是右边的头发?这我哪记得住啊。”
“那好,你变回本体给我看看。”郁岸抱臂靠在书桌前,螺丝刀夹在指间转来转去。
“变不了,长大了,就不是颗球了。”
“说白了就是拿不出任何证明吧。”
昭然挠头,拿来平板搜索图片,指着一张刚出生的可爱小奶狗图片:“看这个。”
“狗崽。”
他又翻出与前一只看起来截然不同的大型犬:“这个呢。”
郁岸回答:“捷克狼犬。”
“对嘛,”昭然指着可爱胖乎小狗崽解释:“你看到的是这个。”然后指向高大威猛成年捷克狼犬:“我现在是这个。长大了就是这个样子,我怎么给你变回去,你给我变回两岁的样子看看。”
噗嗤。
郁岸没忍住笑出声,又立刻变回臭脸表情,摸了摸鼻子。
昭然撑着膝头问:“终于信了?”
“不信。”
“……”昭然深吸一口气,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方式能证明自己,低下头搓摸手套。有种老婆跟人跑了的感觉,但又说不出来跟谁跑了。
“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证明。”郁岸忽然说,“如果你身上嵌了它的核,你就是在骗我。”
“好主意,随便你搜。”昭然举起双手,从容不迫等他查验。这些年自己一直想方设法伪装成人类,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还要想方设法证明自己不是人类。
郁岸一条腿跪上床沿,用螺丝刀尖挑起他背心下摆,挑高,雪白的腹肌和胸膛暴露在外。
腹部的伤疤又裂开了,伤口被反复撕扯化了脓。除了另外两处陈年浅疤之外,他的身体实在找不出一点瑕疵。
郁岸从正面审视到后面,突然趁其不备,从背后偷袭,抓住昭然左腕,拨开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