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直到临走的时候,俩人才顾得上聊几句。
而且这是林白青头一回听有人称呼顾培的英文名字。
对了,他的英文名字pio。
顾培不是太愿意当众说出来,因为据说他头一天到部队报道的时候,海军司令员望着他档案上的大名,说了句:“屁,还噢?”
从那以后,顾培就国内,是绝口不提自己英文名的。
而现在,他的英文名被楚青集又喊出来了。
环顾一圈顾家老宅,楚青集摊开双手说:“pio,真不敢想象,你放弃国国籍,加入花国国籍,政府就安排你住在这种地方。你哥哥们,你母亲知道吗?”
顾培说:“我很喜欢我现在的生活,也非常喜欢这条巷子。”
“就不说你的几个哥哥了,你妈看到这地方,估计都要伤心。”楚青集又说。
顾培抽了抽唇:“咱们最好换个话题,因为我不想谈这个。”
“我懂,她嫁到了你和你父亲最痛恨的民族,你不想提她嘛。”楚青集笑着说。
说了不提不提,他还要说,顾培不说话了。
楚青集又说:“政府应该给了你很多承诺吧,比如给你房子,车子,职位,对了,应该隔三岔五还会送你一些荣誉,对吧。听我一句劝,政府早晚他们还会发动一场革命,让一帮十几岁的小毛孩子拿鞭子抽打你,并抢走你的一切。”
顾培又不傻,反唇:“你说的好像是你自己。”
他就是当年东海市风云牛逼的,第一小将!
楚青集摊开双手,说:“我当时只是被蛊惑了的,而且现在我已经醒悟了,我每天进门,都会先对着玄关处的佛像忏悔,忏悔自己曾经的罪过。”
林白青忍无可忍,说:“我记得你家玄关处供的是财神爷关公,还有一尊大貔貅,你对着财神和貔貅忏悔,管用吗?”
楚青集外号人形貔貅,所以每天拜貔貅。
他说:“我向财神忏悔,顺便再求财,两不耽误嘛。”
此时大家已经走到灵丹堂的门口了。
听儿子如此大放厥词,楚春亭特别难堪,抽空对柳连枝和与她并肩走着的沈庆仪说:“那就是头畜牲,你们当是狗叫就完了,不要理他。”
他认为儿子是在狗叫,但楚青集可不觉得。
而且他自认为自己是那十年的受害者,同时,还悲观的认为历史终将会重演。
而因为有沈庆仪,连灵丹堂都姓楚了,他开心呀。
今天又是个天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他不但要拉拢林白青,还要把顾培也拉走,他就又说:“pio,听叔叔一句劝,这个国家的政府要病,时不时就要闹一场,而要下回再闹革命,就是革你这种人的命了,不信你查一查,五六十年代从国外归来的,哪一个没被迫害过,相比之下,国的法律更完善,人也更理智,不会像咱们的政府一样……”
顾培忽而止步:“咱们的政府什么样?”
楚青集再摊手:“难道还用我说?”
顾培走近楚青集,冷冷盯着他,一字一顿,说:“不会像咱们的政府一样,被印第安人救了,然后割光印第安人的头皮?”
楚青集突然就闭嘴了,也不像刚才一样张牙舞爪了,大晚上的,还翻出墨镜来戴上了。
顾培还没完,又说:“在割光印第安人的头皮后,再设个节日,感恩火鸡?”
楚青集尴尬的咳了两声,回头问他爸:“爸,你的车呢,司机呢,人在哪儿?”
楚春亭听不懂关于印第安人的头皮,以及感恩节之间的梗。
问顾培:“顾培,我们的政府什么时候割过印第安人的头皮,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事?”
小青也问:“姐夫,我们的政府为啥要割印第安人的头皮,割了有啥用吗?”
柳连枝和沈庆仪对视一眼,却同时笑了起来。
因为她俩是懂这个梗的。
而楚青集,这还是头一回,林白青见他被人怼到说不出话来。
她万万没料一,能怼到楚青集这个狂热的国粉闭嘴的,居然会是感恩节和印第安人的头皮。
跟沈庆仪约好明天再过来,她就跟楚家父子走了。
柳连枝出门前就打了电话的,司机在等她,也把她接走了。
小青依旧不懂啥叫个印第安人的头皮,但她对这些事不大感兴趣,忙着回家洗碗去了。
而林白青,一直有件事情特别好奇,上回跟楚青集聊起来,聊到一半被曹芝芳打断,后来再没聊,林白青也就忘记了。
直到今天楚青集重新说起,她也才又想起它来,而且结合叉烧二叔当时的话,她有了个大胆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