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春亭翘着二郎腿,抓起梳妆台上一只浑身白色盔甲的小玩偶正在掰。
这小玩偶挺好玩,关节都是活的,掰一掰的,他掰掉了一条胳膊,咦,真新奇,他于是又掰掉了一条腿,转眼,把个帝国风暴兵给卸成八件儿了。
挑眉一笑,说:“我自然会过得很好,你就不一定了,毕竟你那个丈夫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是个老派的公子哥儿,也没什么学识,只会享乐,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总喜欢悄悄给他们喷大烟,我的庆仪因为我看的紧,是全家所有的孩子里,唯一没有染上烟瘾的。”
柳连枝平静的诉说着自己的往事,见楚春亭默默听着,又说:“我当时可以选择自己留下来,让庆仪跟她爸爸去对岸的,但我怕她去了对岸要染上大烟瘾,要跟她爸爸一样,也成个废人。”
楚春亭愣了一下,这事他是头一回听柳连枝说起。
紧接着柳连枝又说:“你没能走得了,也特别恨我吧,可你三只集装箱里装的全是什么,我记得光是战国时器的各种青铜器就足足有29种,大大小小的鼎,剑,匕首,以及铜钱,有魏国的山阳桥足布,对吧,王莽时期的壮泉四十,十国时期的天策府宝,咱们就不说别的东西了,那些文物可是历史的见证,你怎么能带走它们?”
本来是想好好聊聊天的,但她越说越激动,拍桌子了:“你怎么能?”
“但当时国民政府说了,我们只是暂时撤退,将来还会反攻。”楚春亭也拍椅背。
“你一直在搞物资运输,贿赂过多少高管,难道不知道他们内部有多么的腐败吗,你认为当一个政府腐败成那个样子,被打的节节败退时,还有反攻的能力吗?”柳连枝的声音更高了。
楚春亭也提高了嗓门:“可他们当时拥有全世界最先进的空军力量,国的支持。”
“国又如何,抗美援朝时不一样被打的落花流水?”柳连枝挑眉,再反问。
这下楚春亭没话说了,闭嘴了。
从国民政府叫嚣的反攻大陆,再到抗美援朝,确实,他亲眼看到了,自己当初押错了庄家。
在这件事上柳连枝是对的。
他说:“不是说好了只陪孩子吃饭,不谈旧事的吗,咱们今天不吵架,只陪孩子?”
柳连枝声音更高了:“为什么不谈,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对不起你们,却从来不替我想想?”
小青正在烧水,准备等姐夫回来就下汤圆,怎么转眼的功夫就听到西屋吵起来了。
出来一看,就见姐姐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在屋檐下站着。
“姐,咋回事儿,爷爷和外婆为啥吵架,他们在吵啥呀,我咋一句都听不懂?”小青问:“知道啥原因不,要不要你去劝劝,或者我劝一劝?”
林白青倒是听得懂,也知道原因,可这事儿她劝不了呀。
俩人吵架,是柳连枝挑起来的矛盾,也一直是她在故意挑着楚春亭吵。
但那也是她一生的无奈和委屈。
她留下女儿,是怕女儿去了对岸要被丈夫惯坏,要给她染上烟瘾,其实她没有做错。
她故意放楚春亭的鸽子,是因为她看得出来,国民政府永远不可能反攻成功。
她怕他把重要的文物从国内带出去,要从此佚失海外。
这么些年了,她一直沉默,隐忍,没有提过,是因为她站在个人的立场上,确实做错了。
可当时她没有别的选择,对楚春亭,对沈庆仪,都是。
在这种情况下,知道身世的女儿久久不联络自己,她的委屈积攒起来,难免就要爆发。
而她的心结在沈庆仪身上,她不回来,柳连枝的心结就永远无法解开。
……
想到这儿,林白青准备不等了,找顾培要电话号码,亲自联络沈庆仪。
但她才要出门,却迎面,正好碰上顾培从外面回来。
一进门直奔西到,他打开了电视机,左右四顾,没看到遥控器,又问林白青:“遥控器呢?”
“你要找哪个台,我来帮你找吧?”柳连枝说着,从身边抓起了遥控器。
顾培接过遥控器,说:“还是我来吧。”翻了片刻,又问小青:“tvb在哪个频道?”
见大家全看着自己,他才明白,自己还没有解释缘由,他说:“沈庆仪一周前就去港城了,经过几天的审理,案子也被完全推翻了,先看看新闻报道吧,她正在从港城往回赶,一会儿应该就能到家。”
三代同堂
(向财神忏悔,顺便再求财,两不耽误嘛)
他这句一出来, 满场皆惊。
顾培先看柳连枝:“您没问题吧?”
“没有,我很好,特别好。”柳连枝说着,抓过自己的包, 把药翻了出来。
她虽然是个老太太, 但是个特别强悍, 会照顾自己的老太太。
就好比上次, 她亲眼看到女儿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激动的犯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