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哥哥会不高兴。”
“我们不告诉他。”
两人一个端坐马上,叽叽喳喳讲个不停,一个牵着缰绳慢慢走着,时不时附和两句,就这样边走边聊,遇到了立在路边的杨梦芝。
李靥见又是她,极轻极小声的“哼”了一声。
旁人都没听到,可是尚辰听到了,少卿大人勾起嘴角,目不斜视向前走。
但杨梦芝还是走了过来,盈盈一拜:“尚家哥哥。”
尚辰淡淡点头,准备侧身走过。
“尚家哥哥才智过人,不会看不出我是特意等在这里的吧?”
尚辰抬眼看她。
杨梦芝抬眸扫过马背上的李靥,笑问:“送李娘子回家?”
“有事请说。”
杨梦芝幽幽叹了口气。
“我还真挺羡慕李娘子,有个义妹的身份便能与您多接触,不像我,就是个没用的,怕是要辜负皇后娘娘和祖父对我的期望了。尚家哥哥——”
她上前一步,贴近了些,尚辰后退半步,皱了皱眉。
“梦芝能不能求您件事?若您真的不喜欢我,就去皇后娘娘还有祖父面前说清楚吧……”
杨梦芝吸了吸鼻子,声音听来楚楚可怜,“祖父为朝廷半生效力,皇后娘娘垂怜于我,让我跟你……我是闺阁女子,既不敢违背旨意,也不能像李娘子这样毫无顾忌贴上来,但您这样对我不理不睬的,我、我——旁人要怎么看我?”
尚辰默然听她讲完这一段话,开口:“旁人如何看你,与我何干?”
杨梦芝噎住了,结结巴巴解释道:“可是皇后娘娘说——”
“皇后娘娘什么也没说。”尚辰声音冷然,“杨娘子不必有顾虑,你我只是陌生人,还有,我义妹如何,轮不到你来说。”
说完,抬脚就走。
杨梦芝原地站了半天,一张帕子揉的皱皱巴巴,转身上了自家马车,嘤嘤而泣。
李靥坐在马背上看了一出戏,嘴都合不拢:“义兄。”
“嗯?”
“你、你就这样拒绝了人家,多可惜啊,那可是杨老尚书的孙女,寒门清贵,不得了呢!”
尚辰抬头看看笑得傻子一样的小姑娘,挑眉:“靥儿说应当如何?”
“嘿,我怎么知道。”
“我的心意你不知道?”
“什、什么心意?”李靥冷不丁被反将一军,闹个大红脸,瞪大眼睛装傻,“我我我,我不知道呀!”
“唔,不知道算了。”
“义兄说说看?”
“不可。”他摇头,“答应你哥不提,就不能提,君子守诺。”
“你——!”李靥见他这节骨眼上提什么君子守诺,气得差点仰面从马上翻下去,捋着胸口顺了半天气,认命地抱住了小黑的脖子。
哼,狗屁的君子守诺。
劳燕(四)
正月初十这天, 李靥早早起床梳洗打扮,去参加云香郡主的牡丹宴。
她今日梳了温婉的垂鬓髻,穿了条缃色梅花绣边的罗裙, 上身是一色内衫搭月白色褙子, 外罩天青色织锦斗篷,一双凤眸清灵如水,俏生生似阳春三月枝头抽出的娇嫩新芽。
李栀见了她便一直笑,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当年那个在他怀里哭着要找阿娘的小娃娃,终于长大了。
“哥哥?”李靥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晃,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在想很少见靥儿穿青色, 清丽脱俗, 很好看。”他收回思绪, 扶妹妹上车。
小雨跟在后面嘀嘀咕咕:“可我觉得娘子穿红色好看,这个太素了。”
李栀上了车,先把小盖毯给妹妹盖好, 又拿了汤婆子给她, 这才转头道:“云香郡主的牡丹宴, 主角是郡主跟牡丹, 旁人若穿了红色去,恐有喧宾夺主之嫌。”
“哥哥说得对!”李靥眉眼弯弯点头,“我等小女子都是去衬托郡主的,莫要失了本分。”
兄妹俩生于书香门第,但终归少了父母护佑, 直面过太多人间冷暖,所以虽饱读诗文知书明理, 却也习得不少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本事,当下相视一笑, 默契十足。
小雨不太明白,但见两个人笑,自己也傻傻笑道:“其实娘子穿什么都好看的,是全京城最美的女子!”
李栀也笑:“我的妹妹,便是布衣荆钗,也会将全京城的女子都比的黯然失色。”
赶车的九官也凑热闹,在车帘外高声道:“娘子最美!”
李靥被几个人说得红了脸,嗔道:“你们这个啊,叫做偏见!”
云香郡主赵静宜,是康王赵炎的大女儿,康王封地远在江右,独独她在京城,据说是因为云香郡主的母亲早亡,只留了她这一个女儿,康王续弦再娶后又育有二子一女,终归格格不入。
而早逝的那位康王妃又是当今太后的表侄女,算是中表之亲,太后心疼她,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