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杀她?”
“为何……为何……?”邱诚济喃喃一阵,又重复道,“是我杀了惠华,我已认罪,无须再审。”
“案宗上说,你秋闱结束后从云霞书院返回家中,发现惠华已死,首级不翼而飞,之后便报了官?”
“是!是!惠华究竟犯了什么罪,何至于落个身首异处?”邱诚济掩面痛哭起来,声声悲切,“我去报官,县太爷要我回家等,我等来等去,等到差人来抓我,说我是杀害惠华的凶手!说我杀妻,十恶不赦!”
“我妻惠华那么好,贤良淑德,任劳任怨供我读书,我专程从东京城最好的点心铺子买了点心给她,谁知一进门就看到——老天无眼,老天无眼啊!”
他语无伦次,状似癫狂,伏在地上痛哭一阵又爬起来跪好,继续死气沉沉念道,“是我杀了惠华,我已认罪,无须再审。”
李靥见他状态不对,好像是疯了,试探道:“邱诚济,你可认得翰林院李栀李学士?”
“李学士?”邱诚济身子一颤,终于抬起头来,茫茫然道,“你是谁?”
“我是他妹妹。”
“你、你是李学士的妹妹?”他表情诧异,空洞的眼神似乎有了点生气,“是李学士让你来的?他知道了我的冤情?”
“你只管讲,某要牵扯他人。”尚辰按住了还要说话的小姑娘,冲她微微摇头,转而对邱诚济沉声道,“若真有冤情,我自会为你做主。”
“那、那我讲,我讲。”邱诚济抓住了一线希望,这位身穿官服的男子看起来身份不低,说不定真的能为自己昭雪,为惠华报仇。
“好,回答我的问题,你秋闱结束返回家中,看到了什么?”
“从东京城赶回家中,需得两日光景,我紧赶慢赶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只想早点见到爱妻,赶到家时正是午后,家中安静,我只当惠华在午睡,便轻手轻脚推门而入,谁知家中竟是一片混乱,惠华横卧在床上,只有身体,头、头竟不见了!”
他看起来诧异悲伤,轻轻摇着头,似乎仍是不敢相信那日见到的情景。
“既然没有头颅,你如何确定尸体是惠华?”尚辰问道。
“那尸体虽衣衫凌乱,穿的却是我去年给惠华买的过年新衣,不是我妻又能是谁?”
“接着说,发现尸体之后,你做了什么?”
“我当时人都傻了,等缓过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便守着惠华的尸体过了一夜,第二日天亮,便去县衙报了案。”
“报案之后,县太爷让我先回去,又叫人把惠华的尸体抬走了,再后来他们就说我杀妻,把我抓进大牢,严刑逼供!我、我实在撑不住便认了,想着这样也好,可以早些下去跟惠华团聚。”
“根据案宗来看,你从报案到被抓,中间有二十天的时间,这二十天你在哪里?做什么?”
“我、我一直在家等消息。”邱诚济突然想起了什么,直起身体向前膝行两步,“对对!我还去了两趟县衙,送了些证据!”
“什么证据?”
“惠华与我成亲前,曾在京城大户人家做过绣娘,大约做了半年的时间,她跟我说是因为那户人家有个人总是骚扰她,她不堪其扰才辞了工。”
“后来我们成了亲,惠华便一心一意跟我过日子,我们夫妻恩爱,互相扶持,她节衣缩食供我读书,指望我考个好功名,我也不负她,发奋图强,中了乡试。”
他说着又哭起来:“我已经中了乡试啊,好日子就在眼前了,我的惠华,我的惠华,她死的好惨啊!”
尚辰见他又哭,敲敲桌子:“你前后去了两趟县衙,送了什么证据?”
“是凶手的证据!惠华死后我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日日都在想究竟是谁杀了她?我将家中每一处都细细找过,终是在床下找到几片菊花花瓣,那是金丝菊的花瓣,我们乡下根本没有,一定是那个人的!我将花瓣送去县衙,县太爷只说查,却始终没有结果,我只当证据不够,于是又找,终于在离家不远处找到一把折扇,于是又将折扇送了去,结果当晚就被官差抓了去!“
“可这上面并无你所说的证据。”尚辰翻着案宗,眉头紧皱。
邱诚济情绪激动起来,将身上铁镣抖得哗啦啦作响:“一定是那个人,他趁我不在,跑来我家侮辱惠华,惠华不从便痛下杀手!还买通了县令,两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杀了惠华又诬陷于我!”
“你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便是当朝吏部尚书杨立的孙子,杨元魁!”
寻娇(四)
邱诚济说他怀疑杀死惠华的凶手是吏部尚书杨立的孙子杨元魁,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尚辰让狱卒把人带下去, 跟李靥出了牢房。
“靥儿可是想去找杨元魁?”见小姑娘若有所思的样子, 尚辰主动问道。
李靥点头又摇头,末了又点点头:“嗯。”
“不可。”
“为何?”她猛然抬头,秀气的眉毛拧着,看起来不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