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他,那昨晚突然出现的白衣人便讲得通了。”
“还真是一模一样,这谁画的?”
尚少卿没回答,而是沉吟半晌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说,我是不是挺不会聊天的?”
李靥气哼哼回到家,摔摔打打拿出赵家专程送来的绣架,将一枚绣花针舞出了狼牙棒的气势,把个孙嫲嫲看得一愣一愣的,悄悄拉了小雨去一旁询问。
“娘子今早出门还兴高采烈的,这是怎的了?”她望向窗前那个全身上下都写着生气的小姑娘,皱起眉,“是谁欺负她了吗?”
小雨歪着头回忆道:“没人欺负娘子啊,我一直都跟着呢,先是去了听竹茶楼,又去翰林院找主人,接着去苏府看望了苏家娘子,之后去了大理寺,娘子一直都好好的呢。”
“行吧,你去厨房,让他们做杯金桔茶端来。”
“是。”
打发走了小雨,孙嫲嫲叹口气,自打娘子梦魇之后,这性子就一直阴晴不定的,时而欢喜时而掉泪,总感觉心里有什么事情压着。
“娘子可是有心事,还是受了什么委屈,给孙嫲嫲说说?”
“我——”李靥低头盯着绣架发愣,“女子嫁人,便一定要学这些东西吗?”
“是啊,自古都是如此。”
“那男子学什么呢?”
“这……”孙嫲嫲被问住了,摇摇头,“女子嫁人便以夫为纲,怎能要夫君学东西呢?”
“若、若夫君是错的呢?若夫君冷落呢?又当如何?”
“娘子是怕嫁人之后受冷落吗?”孙嫲嫲以为她是大婚将至心中恐慌,笑了笑宽慰道,“放心吧,娘子聪慧又貌美,赵官人疼你都来不及,怎会冷落你?”
李靥没说话,前一世的赵南叙婚前也是对她千好万好的,可成亲后不仅冷落她、怀疑她,最后还眼睁睁看她去死。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那种痛彻心扉的凉薄,现在想起,仍觉得不寒而栗。
“是谁惹我们家靥儿不悦啦?”李栀散值回来便先来了浅云筑,一来便看到宝贝妹妹满脸委屈地坐在绣架前。
孙嫲嫲赶紧行礼:“郎君回来了。”
“嗯,你们都下去吧。”李栀点点头让她们都下去,自己接过小雨手中的金桔茶,走过来弯下腰瞧着李靥,“让哥哥瞧瞧,呀,怎么眼圈都红啦,哭鼻子了?”
李靥赶紧抹把脸:“没有,绣花呢,眼睛累了。”
“我瞧瞧。”李栀低头细看,“嗯,针脚凌厉,锐不可当,鸳鸯戏水,水势滔天,想来刺绣之人必是怀了满腔怒火。”
“哥哥!”
“好好好,哥哥不说了。”他将李靥手里的针拿走,换了金桔茶塞给她,“喝杯茶静静心,这鸳鸯戏水图改天再绣。”
“能否不绣?”
李栀愣了下,修眉轻挑,颇为诧异。
“算了,我说笑的。”她双手捧着杯子,低下头小口小口啜着,“女子出嫁,绣品也是嫁妆,不能不绣。”
“婚期还有半年呢,靥儿慢慢来,不必着急。”
“哥哥……”李靥抬眸,望着自己世间唯一的亲人,她很想跟他聊聊退婚的事,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
兄长一向最重承诺,定亲是两家盟约缔结,更不可轻易反悔,何况赵南叙什么都没做,自己这时候提退婚,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她思考良久,长叹一声垂了头:“唉,算了。”
摧花(五)
接下来两天,李靥赌气把自己关在浅云筑跟那副鸳鸯戏水刺绣较劲,孙嫲嫲怕她生闷气闷出病来,便趁着今天吴思悠来串门的机会,直接将人推出府,让好好散散心。
“若要我说,你就该出来走走,整日憋在家里绣那劳什子鸳鸯戏水,能当饭吃吗?”吴思悠得了孙嫲嫲嘱托,认真负责地拉着她在街上闲逛。
李靥兴致不高:“出来走走便能当饭吃了?”
“走走自然不能当饭吃,但走着走着就有好饭吃啊,城南如意楼新来一厨子,芙蓉肺做的一绝,尝尝去?”
“芙蓉肺?”
“便是将猪肺洗净,剔去包衣之后悬挂起来沥净血水,抽掉里面的肺管筋膜,再用酒水滚它个一天一夜,猪肺便会缩成小小一片,色白质嫩,如白芙蓉那般,再放进提前熬好的高汤里,据说入口如泥,滋味绝妙。”
吴思悠讲的眉飞色舞,扯着她衣袖,“陪我去呗,去尝尝。”
“当真那么好?”李靥咽咽口水,点头,“那是要去尝尝的,只是我刚刚吃过早饭,这会子不饿呢。”
“不然先去我家玩会儿?爹爹这几日出城上货去了,家中只我自己,你今晚住下都可以。”
“也好。”她也好奇京城首富的家长什么样子,当下愉快接受了邀请,“先去府上拜访,再去如意楼吃芙蓉肺。”
沿着宽阔的青石板路走到头,便是雕梁画栋的吴家大宅,朱漆大门又宽又阔,琉璃瓦夺目耀眼,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