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栀跟尚辰两个人倒是慢条斯理地边赏月边喝酒,不知怎的就聊到了游彦宏的案子。
“平日我跟游典簿接触不多,只知他不善言辞,少与人来往,却很是认真负责。”李栀感慨,“前段时间还聊过几句,说是中秋将至,准备动身回家过节,唉,谁料到竟遭毒手。”
“尸体上遗留的耳环是他妻子周氏的,我们赶去游家时她脖子上的掐痕还未消,很痛快便招认了,说是两人发生争执继而动手,为自保一时失手错杀自己夫君。”
“失手错杀?”
“还在查证。”尚辰轻轻摇头,“游彦宏后脑被棍棒一类的东西一击致命,伤处凹陷极深,女子的力量很难达到,周氏瘦弱且身材矮小,不可能有这样的臂力。”
“所以说杀人者另有其人?”
“若没猜错,应当是个孔武有力的壮年男子,要么长年劳作,要么是习武之人。”
李栀吃了一惊:“莫不是周氏替人顶罪?”
尚辰点头表示自己也有同样的猜测:“可我们没有证据,且周氏一个人担下所有罪名之后便不再开口,事情很难办。”
“呐呐呐,义兄不要只顾着讲案情。”一直闷头吃虾的李靥突然插嘴,“吃饭、喝酒、赏月!才是正经事嘛!”
她两颊飞红,眼神迷离,笑容也憨憨的,李栀见状急忙探手试她额头,见没有异样方松了口气,点点她面前的虾壳无奈道:“不胜酒力还吃这么多醉虾,不许再吃了!”
“可是好吃呀,入口清甜,滋味悠长。反正有哥哥陪着,吃醉一点怕甚?”她醉醺醺地摇头晃脑,拉长了音调,“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河中小鲜也!”
琉璃盘中只余一只孤零零的小虾,躺在盘底瑟瑟发抖,许是抖得厉害,李靥瞄准几次都没有夹到,气得小猫一样伏在桌上,歪头盯着那只不听话的小虾,瞪大眼睛吓唬它,果然小虾被吓得不再抖来抖去了,她满意地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出手,突然斜刺里杀出另一双筷子,轻而易举抢走了她的猎物。
“啊我的小虾!”她伸手去拦,只觉得那双筷子入手温热,不似一般象箸,“不要抢。”
尚少卿低头看自己被死死抓住的手,默了默,将最后一只虾放进她碟子里,回头找了个月饼啃起来。
李栀尴尬地轻咳一声:“我这个妹子,一点点酒便会醉。”
尚辰正侧头看向抢到小虾之后又变得兴高采烈的小姑娘,眸子里映着月色,梨涡绽开,笑容醉人……
听到李栀这样说,他收回目光,又啃了几口月饼,淡淡打断了对方道歉的话:“无妨的。”
明月高悬,夜深人静,李靥翻个身,盯着窗外的月亮出神。
哥哥亲手做的小兔子灯就挂在窗前,细致精巧,是全京城最漂亮的。
这是久违的团圆佳节,兄长康健,诸事无忧,自己还抢到了最后一只醉虾,实在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了。
她翘起嘴角,闭上眼睛,在一室月光中甜甜睡去。
尚府书房,尚辰临窗而坐,于明亮月色中望着自己右手发呆。
天地之大,万物皆有归属,人亦是。
有些人不属于自己,相遇相识已是上天厚待,切不可动痴心,起妄念,更不可肖想……
半晌,他抿抿薄唇,拿起一卷《历代刑法考》读起来。
摧花(一)
“哎,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柳家的女儿上吊死了。”城南的听竹茶楼里,说书时间还没到,一个中年男子正在跟同桌的人聊天。
“啊?为何?”同桌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问道。
“还不是因为那个采花飞贼。”中年男子摇摇头,“这都第几个了?造孽哟!”
“什么采花飞贼?”
“哦对,你前段时间去外地走亲戚了不知道,这段时间咱这东京城可是不太平,出了个大淫贼。”中年男子喝口茶,继续道,“好几户人家的娘子都被糟蹋了,说是那淫贼天上来天上去,来无影去无踪,一府的家丁都抓他不得,所以大家都叫他采花飞贼。”
“采花飞贼?官府不管吗?”
“开封府光告示都贴了半个月了,却是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不过想想也是,东京城那么大,深闺女子数不胜数,谁知道那淫贼下一个目标是哪家呢?”
“这倒是,若目标只是年轻女子,可就太多了。”
“就是说呢!”中年男子叹口气,“却是苦了那些受害的人家,这不前几日柳家娘子遭了难,本来都定亲了,男方得知后当日便退了婚,她不吃不喝几日,昨儿夜里寻了短见,可怜柳家老两口就这一个闺女,白发人送黑发人,惨哪!”
李靥在隔壁桌听听得直皱眉头:“这个什么采花飞贼的,太可恶了!”
今日哥哥一出门,她便跟吴思悠跑来茶楼听书,听竹茶楼新来了说书先生,说的都是新段子,还没开始人就坐满了。
“采花飞贼着实可恨,小爷抓住他决不轻饶。”非要跟着一起来的唐君莫凑过来,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