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爷子在清醒的时候, 找来律师,签了股权转让协议。他将手中所拥有的股权都转让给了其余董事, 即日生效。
宁氏易主, 即将改名。
宁晚蓁是在病床上知道?这件事的,律师和几?个股东全在楼上爷爷的病房里, 而她,却没有被通知。
或许她本来就没有资格被通知到,如爷爷当?时所说的那样,她的一切都是爷爷给的,只要他不想, 她就什么都没有, 包括宁氏继承人的位置。
宁晚蓁的反应没有很激动,反而很平淡地笑了笑, 心想这样也好,以?后她就能当?一个局外人,肩上不用再挑着?那么重的担子。
她面?上表现得无所谓, 对这件事不发表任何意见, 却在他人不经意的时候, 消失了一小段时间。
王姨出去一趟,接了壶热水, 回来时候就发现刚才?还躺在病床上午睡的宁晚蓁不见了。
她在周围寻找了一圈, 也去老爷子那边问过,都没找到人后, 忙里忙慌地给许清衍打电话。
最后是许清衍找到的宁晚蓁,在住院大楼的天台。
午后气温上升,阳光充沛,还没完全迎来夏天,却好似已经听见寂静空气中隐约的蝉鸣。
大楼底下一整排的香樟树在阳光照耀下绿的发亮,微风掠过,树叶轻晃,落在地面?的光影也跟着?轻轻晃动。
宁晚蓁俯靠在天台栏杆前,偷藏许久的烟已经燃尽,空气之间浮动着?还未散尽的烟味。
她维持着?一个动作,很久都没动,连手?中的烟都忘记丢弃。
能看出情绪很低。
许清衍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单薄眼皮微垂,望了许久她清瘦孤独的背影。
过了好一会,他才?迈动脚步,朝她走去。
宁晚蓁听到身后脚步声,从?自?己的世界抽离,却没回头。
一直到身后的人停到自?己身边,她才?轻声说:“夏天要到了。”
春日尾声的阳光在他们身上漂浮,好似真的很快就能迎来夏天。
许清衍照顾到宁晚蓁的情绪,没有提别的,只说:“你让我买的焦糖蛋糕,已经买回来。要下去吃吗?”
宁晚蓁这时候才?转头看他,她其实并不想吃什么蛋糕,只是找个借口?支走一直留在病房看护的许清衍。
她想一个人待一会。
这个拙劣的借口?许清衍肯定早就看穿,他在配合她而已。
所以?他在找到她的时候,没有一丝紧张急迫的情绪。
宁晚蓁唇角漾起浅淡笑意,问许清衍:“人天生就那么偏心吗?”
许清衍沉静的眸光直直落在宁晚蓁脸上,宁晚蓁避开他的眼神,睫影垂在眼睑下方,遮掩着?心内脆弱情绪。
“我猜到爷爷会这么做,如果真的要填三叔那个大窟窿,只有卖掉所有股权。”
她此刻说话的语气听着?还是冷静,她缓慢地说:“可以?理解爱子心切,但是,他一点都不心疼他的孙女吗?”
宁晚蓁的脸藏在被风拂乱的发丝里,像只被雨淋湿的猫儿,可怜又脆弱。
她问许清衍:“为了达到他的期望,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他难道?都没看到吗?”
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在爷爷签下股权转让协议的那一刻,全部宣告白费。
宁晚蓁心内是不甘的,为自?己的付出不甘。
许清衍抿着?薄唇,下颌线仍是冷硬的弧度,伸出的手?臂却已经将他的心疼表达清晰。
他搂过宁晚蓁,将她拥在自?己怀里,曲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揉着?她头顶的发。
发丝缠绕手?指,像是缠绕在他心脏,一点一点的缠紧。
“没关系,你解脱了。”
宁晚蓁埋首在许清衍胸膛,睫毛湿润颤动,闷着?声说:“我不是宁氏的继承人了,以?后也不再需要助理,你是不是也会——”
“不是。”许清衍截断宁晚蓁的话,松开她一点,修长手?指抬起她下颚,深沉眸色紧紧盯着?她泛着?水光的眼睫,说:“我需要你。”
她不再需要助理,但是他需要她。
宁晚蓁感觉眼前具象的世界失了焦,眼前的男人沦为重叠的虚影,看不真切。
然?后她才?发现她在哭。
是泪水将眼前人割裂。
挺没用的。
宁晚蓁想。
她怎么就这么容易就哭了。
心脏因为许清衍最后那四个字,塌陷得很厉害,像陷进了温暖苦涩的沼泽。
宁晚蓁感知到许清衍捧着?自?己的脸,一下又一下轻轻吻去她脸上泪水的时候,她忽然?伸手?抚住他脖颈,仰头寻到他的唇。
唇瓣贴上,气息纠缠,一个寻求安慰的轻吻在不经意间转变成深吻。
无人的医院天台,风静下来,周遭也跟着?静谧,唯一的声响似乎是他们制造出来的。
宁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