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非常朴素。
他就坐到屋子里那唯一一张床上,床上收拾得很整齐,床头的笔记本在充电,始终陪伴他的是那一摞建筑学书籍。
“有些事我原本不打算告诉你。”
他开口,嗓音有些沙哑,眼神落在地面散落的珠子上,极慢地说:“那是人骨制成的念珠,是一种法器,它在专业的人手里可以做很多事。”
“能救人,当然也能害人。”
…………
什么人骨珠???
难怪她辨认不出那珠子的来头,竟然是人骨??
是人的哪部分骨头?
看大小,怕不是指骨之类的吧!
想到自己戴着人骨制品好几天,还过夜,乐瞳浑身激灵一下。
她可不会以为自己是被法器所救的那个,那场噩梦就已经是答案了!
乐瞳脸色无比难看,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惹上这样的麻烦。
难不成是长命村里谁家后人不甘心,来找她报复?
不应该啊,她走的时候那些人家态度都很好,沈家还从中说和来着,还有一部分直接进了局子,更没机会做什么了。
如果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她做了什么让人恨到这个地步的事情吗?
绝对没有。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是因为我。”
秦嘉忽然捂住了眼睛,他好像眼睛很痛,肩颈有些紧绷。
……
因为他。
乐瞳听到这句话,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想到秦嘉来自西藏,人骨制品在西藏确实不少见,那边甚至还有人皮制成的唐卡。
“为什么这样说?”
犹豫许久,乐瞳这么问了一句。
秦嘉放下手,望过来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看得乐瞳心惊肉跳。
“你能过来一下吗?”
看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确实有点远,说话不太方便?
乐瞳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停留在半米远的地方,正想问这样是不是可以了,秦嘉就又说:“再近一点,你放心,现在离我近一些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这人怎么神神叨叨,说话奇奇怪怪的。
乐瞳心里这么想,脚还是往前挪了挪,正琢磨着留多远距离合适,就被秦嘉突然揽入怀中。
后腰被扣住,人被他双臂锁着,他的脸埋在她怀里,带着他特有的幽幽茉莉香。
“对不起。”
他闷声道歉,乐瞳想要推开的手就顿住了,纠结地落在他头上。
手指接触到柔软蓬松的发丝,好像捏着什么棉花糖一样。
“是我连累了你,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和你在一起。”
乐瞳身子一僵,怔怔听着他仿佛压抑了很久的话。
“和你分手,从来不是因为不爱你。”
秦嘉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说这些话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卑鄙了,发现乐瞳手上戴着的念珠之后,除了内疚担忧之外,他竟然在窃喜。
“我很爱你,乐瞳。”
秦嘉抬起头,挺直脊背,对上她发红的眼睛抿唇道:“是我的错,我一开始就该把一切跟你说清楚,不该自负地以为自己终于逃过了他们的追踪,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乐瞳双腿有些发软,她后退几步,坐到桌边的椅子上,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角:“你把我给搞晕了。”
她艰难地思索着:“什么追踪?你和我分手,不是因为没有感情了,是因为别人追踪?他们让你没办法正常生活?那是什么人?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是来解决自己的问题的,可到了最后,乐瞳却听了一个不长不短的故事。
秦嘉的故事,用一句简单的话就可以概括。
一个被抛弃的孩子罢了。
婴儿时期就被遗弃,如果不是被捡走,他早就死了。
丢下他的人最开始那些年也从来没找过,是在他十几岁的时候才突然出现,想要把他带回去。
“我是祝巫族。”
秦嘉提到了一个乐瞳从来没听说过的少数民族,她呆呆地问:“你不是藏族吗?”
捡到秦嘉的人确实是藏族,他也是在西藏被遗弃的,身份证上也显示藏族,可他确实不是藏族,他也是十几岁才知道这些。
“祝巫族人很少,非常排外封闭,他们群居隐世,几十年前迁徙到了西藏,隐藏在戈壁的绿洲里。”
“……这和你的民族有什么关系吗?”乐瞳试着理解了一下,“难不成追踪你的人,是你的族人?”
秦嘉没说话,他的沉默就是一种回答。
乐瞳作为一个现代人,很难想象那是个怎样的故事,又是一个怎样的民族。
“那么送我念珠的不是你,就是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