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
凝梦。
宁澜不?禁想起那?个秋风飘摇的沙滩,袭绿烟舞动?的发丝,和她略微发颤的声音:“……你喜欢我吗?”
簌簌的雪花中,凝梦的脸比雪还要苍白,她三魂出?窍地跪在他身边:“我的婆婆,好像出?了一些问题,求您帮帮我……”
一切的一切,串联在一起,让宁澜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来计划的最后一环,是他。
他原以为自己一直在暗中观察,其实一直在裸衣起舞。
他和他原来那?个愚蠢的妻子,在袭红蕊面前?可能都没有?一丝秘密。
跳梁小丑,尤不?自知啊,呵呵呵。
日子不能过得太好
一瞬间, 宁澜感觉自己被扒了皮晾晒在太阳底下。
袭红蕊到底对他知道多少呢?
知道他的野心,知道他的算计,也许连他伪装残疾这件事, 她都知道。
她对他的观察、谋划, 不是一天两天, 大概更早,早在他对袭绿烟发出第一次试探, 早在她将白怜儿撬在手中, 甚至早在裴三事件中, 她甩掉所有人进宫。
在他以为自己藏得无比安全时, 她早已经对他洞若观火。
有什么比躲在阴影里, 无所顾忌,丑态百出, 一回头发?现自己正被人放在视线下细细观摩, 更让人难堪。
这是一种?可以击毁人意志的情绪,然而在排山倒海的软弱情绪倾泻而来时,宁澜反而开始变得平静。
过往的一切都不可靠, 好在现在的一切, 都可以重新构建。
他终于?发?现了背后无处不在的视线, 在可窥视的情况下, 成?了一个不可窥视之人。
在意识到这点?后,宁澜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让林绾别?轻举妄动。
这个女人真的是太蠢了,宁澜完全不知道她在袭红蕊面前暴露了多少,至少她“穿越”这件事,袭红蕊绝对一清二楚。
林绾之前隐藏自己, 全是白费心机,袭红蕊只是要将她打成?一个完全的“古人”, 让她拥有的惊世利器,一点?不敢显露出来。
当初他其实?也早有了这方面的猜测,但?那时为什么没?有强令林绾打开心扉呢,因为他有了另一个穿越女。
这就是这件事最搞笑的地方,他以为自己的隐藏天衣无缝,所以接受了袭红蕊送来的另一个穿越女。
现在想想,让他同时确定林绾和袭绿烟异界来客身份的那封信,来自凝梦。
因为那封信,那个“天真”“冒失”“赤诚”“干净”的穿越女,就那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他身边。
他居然真的为她心动过。
他居然真的想过是不是能得到那颗独一无二的心。
而到最后,那个看起来最不可能欺骗他的人,骗他最深。
他以为自己是垂钓者,却原来是钓钩上那条鱼。
但?现在他没?有哀怨的机会,他得用最大的冷静面对如今的局势,所以他完全不能相信林绾。
倒不是他不相信她说的话,他只是不相信,林绾有多少想法是自己能够控制的,而又有多少隐藏的心思,是可以不被袭红蕊发?现的。
袭红蕊是真的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放松了警惕,还是又给他设的一个局呢?
这么大的破绽,有可能被林绾随意发?现吗?
不过没?有关?系,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要重新获得站起来的力量。
不管林绾送给他的筹码是真是假,他现在只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不管握着?什么样的筹码,都无法打出。
他握着?袭红蕊的秘密,袭红蕊也握着?他的把柄,真到了“对簿公堂”那种?地步,任何证据都没?有意义,对拼的只是双方实?力。
这场“官司”被告是个民望一身,马上就能登临极顶的实?权皇后,裁判是老皇帝。
就算他不怕同样握着?他无数把柄的袭红蕊清算,还能寄希望用单眼皮双眼皮这种?说法,打赢这场官司吗?
党争不是一件可以说退出就退出的事,尤其袭红蕊犯的还是偷龙转凤,混淆皇室血脉这种?,可以被新任掌权者拿捏,清洗一空的弥天大罪。
以袭红蕊为首的太后党根本没?办法无痛跳船,那大概率会和她绑定至死,其中甚至包括老皇帝。
这些年来,老皇帝一直利用袭红蕊弹压朝臣和宗室,一旦这件事爆出来,他对宗室将再无丝毫抵抗之力。
老皇帝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年轻力壮的强权皇帝,怎么能指望一个宁愿扶持太后摄政,也不愿意传位给侄子的老皇帝,会在“宁氏江山”,和自己的身后事中,选择前者。
直到此刻,宁澜终于?清晰的意识到袭红蕊已经拥有了什么样的力量。
每个摄政者,不管是太后还是大臣,在最后都可以一定程度践踏皇权,而袭红蕊在权力初具雏形时,就已经有了这种?无所顾忌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