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你瞧的的真准。◎
伞沿微微抬起, 两人四目相对。
陈敬之惊讶,“不同撑一把?”
宋满冬也惊讶,“明明有两把伞, 为什么要挤在一起?”
“伞这么小,又罩不住你我,从这儿到公社六里, 到了还不浑身湿透。”
陈敬之沉默片刻, 把伞移回自己头顶, 见宋满冬看过来, 似乎还想说什么,忙开了口, 替自己找补, “我今天开了车过来。”
“停在大道上,从这儿走过去只要七八分钟。”
车子开过来动静大,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不想招摇, 一般都是避着人走,车不进大队的。
宋满冬勉勉强强接受这个解释,到嘴边的话最后还是忍了回去。
尽管她心底还是觉得陈敬之方才的想法有点儿……不切实际。
阴雨天光线本就不太好,开车视野蒙蔽的更严重。
好在乡下雨天是不怎么出远门的, 不论是宽阔的大道, 还是窄窄的田间小路, 都是美人的。
陈敬之稳稳当当的开着车, 到公社后停在了国营饭店前。
他抬起手看了眼时间,“才刚过九点,要不要吃点儿东西再过去?”
宋满冬摇摇头, 拿起伞, “我早些去吧。今天下雨, 我还不知胡婶子他们那边怎么安排。”
路上她已经将胡唐两家的事讲给陈敬之了。
陈敬之也觉得奇怪,“我要是同你一起进去,他们见了我,肯定不会暴露真实想法,还是你自己先去。”
他对宋满冬的应对能力还是放心的,为做保险,又从口袋里拿出个银色的哨子递给宋满冬。
“要是出现意外情况,你就叫我。”
宋满冬拿起哨子,点点头。
她推开车门撑伞下车。
宋瑾推开窗,雨水连成线从屋檐往下流,他仰头看了看依旧阴沉沉的天色,又朝斜对面的方向看了眼,摇摇头,“这胡保国运气不太行啊。”
正在房间打扫的刘妈却松了口气,“这是好事儿。要是他们今天真弄来合你心意的菜,少爷你就得把胡保国提到县政府了。”
“初来乍到,还是不要插手怀安县的人员调动为好。”
宋瑾倚窗,一双眼睛落在天上,神色晦暗不明,“我不动他们,就该有人来动我了。”
刘妈看不上胡保国,“这种钻营之辈,心思恐怕都不在做事儿上。”
宋瑾却说,“要是能做实事儿的,我还不敢提拔呢。”
“少爷!”刘妈不赞同的劝导他,“我知道你来这儿心里觉得委屈,可你如今是县长,不比从前做闲散人的时候。你一句玩笑话都能影响不少人,更何况是调动人事?”
“胡保国提起来,只会促进阿谀之风,把怀安县搞的乌烟瘴气。”
宋瑾往后看她一眼,又转过头继续望着窗外。
刘妈便狠狠道,“你这样若是先生夫人还在肯定要收拾你的。”
宋瑾轻声说,“他们要是在就好了。”
刘妈狠话又说不下了。
拿着手里的东西出去了会儿,又进来问他,“下雨寒气重,我去买点儿猪肉中午给你煲汤?还是你想吃什么别的?”
宋瑾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站直了身体,“看来中午还是得吃白切鸡了。”
“白切鸡我可做不来。”刘妈说着,见他朝外看,也走到另一扇窗边。
视线从右扫到左,瞧见了一位撑伞姑娘敲开胡家的门。
宋瑾见人进了院子,就收回视线,“胡保国儿子结婚时请她来做过菜,听说是下面公社的知青。”
刘妈反应极快,“你知道她会做?咱们直接把她请过来做不就行了?”
宋瑾转过头,装模作样的拿起书,“只是白切鸡有点儿凉了,刘妈你去买条猪肉回来煮汤吧。”
“我是搞不懂你整天想什么。”刘妈说他一句,才下楼拿了篮子出门。
胡婶子一大早就不停张望着,院门敲响,连伞都顾不上打,便小跑过去,只是跑了两次,一回是送报纸,一回是唐婶子。
这次门环声响,她又急又怕,跟唐婶子前后走过来,吸了口气,才拉开门,见到收起伞的宋满冬,面上立刻笑了起来,“宋同志,你可算是来了。”
“我这一上午心都没放下来,就怕雨太大,你不好过来。”
她扶着宋满冬的手臂,等宋满冬进门,七上八下的心才安定。
宋满冬冒雨前来,当然不会客气的把这不当回事儿,“幸好我有朋友来公社,捎我了一程,不然我自己怕是难走过来。”
“真是太麻烦你了!”胡婶子忙道。
“你放心,你这回可是我们的恩人,绝不会亏待你的。等做完菜,我再给你包个红包。”
唐婶子也对着她连连道谢,还给宋满冬递了茶杯,“先喝口热水暖暖身子,还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