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满冬耐心给他解释,“一个是要你帮忙打消大家的怀疑,不能让他们因为板栗的事,不信任卫大夫。另一个原因是——”
她面露犹豫,说出了自己的私心,“我想让你去也当赤脚大夫。”
“这个好!”赵胜男一拍掌,“徐清既然懂医学方面的事儿,就该去做大夫,而不是去种地。种地那不是白浪费了一身本事?”
做大夫算是他本行,徐清还是有自信的。
既然瞒不住,索性做赤脚大夫也行。
只是他有些迟疑,“可你不是跟卫大夫说,只帮忙么?还不用工分。”
“等见识到你的能力,卫大夫会让你留下的。有你在,大队上看病的事情也多一分保障。”宋满冬笃定。
“他瞧着对咱们不屑一顾,脾气也不大好,但人不坏。真要是坏心肠的人也不会在河东大队做赤脚大夫。”
河东大队是一点儿油水也捞不到。
她这是算计了卫大夫一回。
“你刚才对着卫大夫可不是这么说的。”赵胜男新奇的看她。
姚娉婷忙问,“怎么说的?”
赵胜男怪模怪样的学了。
姚娉婷也站在了她那一侧,惊奇的看宋满冬。
宋满冬叹气,无奈解释,“我要是低声下气去赔不是,卫大夫恐怕不会理咱们。他是人好,不是没脾气。”
“而且这事,卫大夫确实有错,我先指出来,咱们才好商量。”
姚娉婷回忆着别人的说法,“不是说可能认错么?也可能拿了相似的毒栗子?”
宋满冬微微摇头,“那是板栗,不是什么容易混淆的药草。只需要掰开尝了,基本上就能断定它到底是不是板栗。”
“如果卫大夫当时认真分辨,不会出错的。而如果他当时真的用了心,早就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了,从其他方面反驳也说明他心里虚。”
宋满冬的猜测基本上全中。
卫大根坐在炕头,正长长叹气。
当年他从县里学习回来,露了几手,被大队上的人吹捧着,忘乎所以。
不追求准确,只想叫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
拿过来的东西,他只需要扫一眼,就知道是什么。
栗子递到他面前,他压根不认识,又不想丢面子,便说那不能吃。
谁知道这事儿会在十几年后被翻出来?
卫婶子撩开帘子进屋,在一旁坐下,“现在知道后悔了?”
屋子不隔音,她在外头听的七七八八。
卫大根还强撑着,“我是为了面子撒过几次谎,可那时候不是还年轻?再说了,看病的事情上我可从来没有马虎。”
说完又想到陈小婶儿带头的那群人,“他们现在就是逮着我的错,开始把脏水都往我身上泼了。”
“人家知青不是说了,帮你澄清?”卫婶子哪里不知他脾性,骄傲是有,害人之心可是半点儿不敢生。
卫大根哼道,“我总觉得那个小知青憋了什么坏水儿。”
卫婶子笑他,“你这是觉得人家落了你面子!心里不痛快,看什么都不好。”
卫大根嘴里嘟囔两声,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错。
转过头看见月饼,便拿起来一块,掰做两半,一块往嘴里塞,另一块递给了卫婶子。
他对着月饼没抱太大期待,一嘴塞了半块儿。
咬下一口,却惊的瞪大眼睛。
嘴里的月饼转了个,卫大根飞快咀嚼着,眼底尽是惊艳。
“这月饼……”卫婶子惊叹,“吃起来真香。”
她嘴笨说不出来,只觉得满口都是香的,有油香,还有芝麻花生的香,叫人停不下来。
卫大根没忍住附和,“有粗有细,口感也好。”
赤脚大夫虽然赚不了大钱,看次病也就几分,但比起大队上一般人,还是能攒下来钱的。
这月饼在他刚当赤脚大夫那几年,就狠下心花钱买过。
只吃了一次,十年了,再也不肯买。
吃起来味道乱七八糟的,就糖不要命的撒,把人牙都给甜倒了。
“没想到那个小知青还有点儿本事。”卫大根一边说着,伸手打算再拿一个月饼。
卫婶子却手快的收了起来,“留着等卫升回来吃。”
说罢,又对卫大根道,“你也该变变你的想法了。这十几年外头的变化大着呢,早就不是以你为中心的时候了。”
“卫升回来,你可不许再提叫他当赤脚大夫的事情了!娃儿想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
“我还不是为了他好,你看我这……”卫大根刚要如从前一样炫耀起自己,想到今天的糟心事,又收了嘴,只倔强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还能害他?”